秋霜听顾生说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傻傻的站在顾生对面,看着顾生的脸。
顾生客气的跟秋霜告辞,但秋霜也说不出为什么那一刻的她并不想顾生就此告别。秋霜没犹豫的问道,“顾生,你还有急事?”
“也没有什么急事?”顾生实话实说。
“你可不可以陪我在这里一起看日出呀。”秋霜有些害羞的问道。
顾生从没料到秋家的大小姐会让他陪着一起看日出,顾生停顿了片刻随即便点头答应。
“秋小姐,这里太适合看日出。”顾生看着两人站在街道上便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特别适合看日出,不知秋小姐信不信得过我,若信得过我,我便带秋小姐去那个地方。”
“信得过,信得过。”秋霜一边说着一边点着自己的头,想着表现出自己对顾生的信任。
顾生小时候学过武功,拦着秋霜的腰没多久就带这秋霜来到了凤栖山的山顶。山上的寒气有些重,秋霜忍着瑟瑟发抖跟在顾生身后。顾生在一片黄花绿草之中寻了一处干爽的地方,叫着秋霜一起坐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太阳出现。
秋霜坐在顾生身旁,看着远处山峦叠嶂,雾气氤氲,像是仙境一般,天边青灰色的云里渐渐透出了霞红,从霞红中慢慢穿射出道道金光。
顾生轻轻吹着放在嘴前的蒲公英,蒲公英的种子随着清晨的一缕缕微风飘散在绚烂的光芒里。
秋霜看着眼前的景色,闻着空气里泥与草的清香,她的心也跟着动容起来,她偏过头看着顾生继续吹着手里的蒲公英,笑声也跟着从嘴里传出来了。“真好看。”秋霜说道。
此时的顾生看着秋霜却是笑而不语。
太阳渐渐升起,顾生带着秋霜下了山,把秋霜送到了街口。秋霜先做了别,转身朝着回秋府的路走去。顾生待秋霜转过街角也动身离开了。
只是顾生不知道,秋霜一直躲在街角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的窥看着他,直到他越走越远,远到秋霜的视线难以企及。
手上拨着的琴弦突然断了,我也收回自己的思绪,直直地看着从指间汩出的鲜血。琉璃从门外进来,看见我的样子,忙跑到我身边,拿出自己的方帕附在我的手指上。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这手指与你来说可金贵着呢,你是靠这个吃饭的呀。”琉璃皱着眉头看着我说道。
“琉璃,你有没有真正喜欢一个人?”我抬起头询问着她。
“我长这么大,谁给我钱我就喜欢谁。我见惯了虚伪,最害怕的就是付出我的真心。”
若站在琉璃的立场上去想,她的一番话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地方。但是顾生呢,他是不是也见惯了这人世间的虚伪,舍不得给予秋霜半点真心呢?
“我跟老鸨说休息几天,明天一早陪我出去逛逛。”琉璃转移了话题。
时辰不早了,我和她各自也回了房。脱了衣服,我掀开被角便钻了进去,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我都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做梦了,可是这一觉睡过去,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是我在现实里没见过的,而我这一个没爹没娘的小雪蛛竟然管一个婆婆叫娘。人说梦由心生,我想我内心深处还是想着自己有一个娘来疼爱我的吧。
梦里我唤着娘的婆婆对我很好,我们住在一个只有我和她的地方,她喜欢我陪她聊天,她也会跟我讲她的故事。
有一天我跟梦境里的娘说,“我想到外面去看看。”
梦里的娘亲用她褶皱的手拍了拍我的脑袋说,“我终究是留不住你的。你若想离开便离开吧。”娘的话语里满是无奈。
我说,“我还会回来的。”
娘亲却哽咽着跟我说,“你不会再回来了。”
我从梦里醒来,摇了摇头,想来也觉得这梦做得甚是奇怪。奇怪归奇怪,我知道这梦终究是自己心里凭空的杜撰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琉璃打扮好就来我房里找我。琉璃逛街也不是为了买些什么东西,就是与我一起出来散散心。
走在街上,琉璃跟我说,“这庄家里的牲口干了活以后还要休息一下,更何况人呢。我跟老鸨说我休息几天,敲她那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就跟踩了狗屎一样,不过我也咒她天天踩狗屎。”
我自是不受老鸨限制,弹曲儿赚的钱一分没要,直接进了老鸨的口袋里,老鸨自然不会多要求我什么。老鸨心里也觉得这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琉璃走在街上很享受别人投来的目光,虽说这目光里有艳羡的,有猥琐的,有唾弃的,但她也不甚在意,照旧扭着杨柳细腰,自顾自的走着。她大抵也是个弱不经风的女子,走了没多久便嚷嚷着累了,拽着我进了一家茶馆,叫了一壶上等西湖龙井,便寻了个座位坐下。一边捶着自己的腿一边说道,“本想出来散散心,我看我这是出来找累受。”我笑而不语,看着琉璃在旁边唉声叹气。
外面明明天朗气清,我和琉璃刚坐进茶馆不久就突然下了瓢泼大雨,一丁点征兆都没有。虽说在天上与雨神打过几次照面,但终究还是没说上几句话,如今看来这雨神很是任性,大晴天的也不忘给人间来场雨。
琉璃抬头望了望天,嘴里说着“这雨可真邪乎,还好咱们进了茶馆休息,要不早就被这雨淋透了。”
茶馆外一个人影匆匆在雨中跑过,那人影的脸我看得真真切切,仍旧是我熟悉的模样。我怕我错过了,便急着跟着跑了出去。
琉璃在我身后喊着,“你干什么去,外面还下着雨呢。”
“一会儿雨停了,你先回去。”我边跑着边回头跟琉璃说着。
琉璃见我行色匆匆,又从嘴里叹了口气,然后什么话也没说,看着我在雨里不知追着什么似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我愿意跟琉璃做朋友也是因为她的性格,她是个知晓盈满则亏的人,于她来说什么事都是点到为止,有什么话你既不想说,她也不会多加深究。
那道身影停在了一个破败的草棚子里,只有一处狭窄的角落能用来避雨。我跟在那道身影身后进了棚子里,那人挪了挪身子,留了个位置给我。
“谢谢。”我轻声对着那人说道。
“姑娘,不必客气。”
能再次看见他,我是满心欢喜的。不管过了多少年他的模样始终深深刻在我的心里,不曾忘记也不想忘记。
于他而言,我是个初识的陌生人。而对我来说,他是我时时刻刻向重逢的人。我很幸运,在人海茫茫之中找到了他。
“公子,听口音不像是京城中的人。”我先开口向他说着话。
“是啊,我不是当地人。我家住江南,鱼米之乡。”
“公子到这京城所为何事?”
“寒窗苦读了十年,此次到京城只为了能考取一个功名。”那人举手投足早已不似我脑海里的记忆的样子。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里?”那人看着我浑身跟他一样湿哒哒的便问道。
“我去城东。”我胡乱说了个地方。
“好巧,我也去城东。”那人脸上现出了浅浅的笑意。
“是吗?公子孤身一人来京城不知所住何处?”
“实不相瞒,家属寒门,路上带的银两只够填饱肚子,没钱住客栈我就在城东的寺庙里落了脚。”
外面的雨一直没停,那人在草棚里捡了些干爽的草,架起了火堆。有了火身上一下子暖和了不少,我和他凑在火堆旁,想着能把身上的湿衣服烤干。现下穿的衣服不似冬天那般棉厚,湿透的衣服没用多久就被燃着的火烤干了。外面的雨也在火苗熄灭后不久停了下来。
我虽说自己去往城东,但终究要停在某处与那人作别。那人离开后,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的背影,想着以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