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意权当没听到,端着酒杯碰上了薄言庭手中的杯子,然后眉头都没皱一下,喝干了一小杯的白酒。
薄言庭笑了下,将杯中的酒喝了。
周知意便和姜堰去了下一桌,酒席上,姜堰高兴,不免多喝了几杯。
酒席散了,由花衬衫扶着姜堰上了车。
回家的路上,姜堰一直窝在周知意的怀里,温暖的大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周知意手里拿着的礼金簿被姜堰碰到了地上,她叹了口气,弯腰捡了起来,目光落在上面。
这一页第一个名字,便是薄言庭。
周知意看了眼金额,怕是来这场婚宴的所有人礼金加起来的总额都没有他给的零头多。
她笑笑,不知道在笑什么,她只知道,她和薄言庭,彻底完了。
……
薄家客厅,明珠窝在沙发上,睡眼朦胧中听到了花瓶倒地的声音。
吓得她立马精神了,抱着毯子坐起身来。
门口,男人歪着身子倚在墙上,放置在玄关处的玻璃花瓶被他碰掉到了地上。
她起身,小跑着到他的身边,扶住他的胳膊。
他身上一股子浓厚的酒气,剑眉紧蹙。
他身子太沉了,明珠扶着有些吃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扶进了卧室。
明珠在给薄言庭拖鞋的时候,他唇齿间的呢喃令明珠心里冷了几度。
“知意,周知意。”
他不知道是爱是恨,重重的,思念的,在喊着她的名字。
她抓着他的皮鞋,整齐的摆放在地面上,走近薄言庭。
明珠看着这个她惦记了许久的男人,柔软的手握住他的手。
下一刻,男人将她的手握紧,将她拽倒在了床上,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明珠心脏突突的跳,他闭着眼睛,整张脸都陷入她香软的脖颈里。
“知意。”他边呢喃,边亲她的脖子,明珠用力的闭了下眼睛,下了莫大的决定,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抱紧他。
“嗯。”她应声后,男人的眼神更加的疯狂。
明珠偏头,迫不及待的想去吻他的唇,薄言庭的大手掐住了她的腰,痛的明珠忍不住的皱眉。
明珠所想要的没发生,仅仅是疯狂了那么半分钟,他便抬起了头。
一双醉眼里,折射出一抹令人胆战心惊的犀利来。
“你不是她。”
周知意今天结婚,她现在在姜家,也许正向明珠一样,躺在男人的床上。
这种想法疯狂的在滋长,几乎将他袭击到崩溃。
“你走吧。”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手死死的握住门框才稳住身形。
明珠躺在床上,起初还能忍住满心的酸涩,可是逐渐的,眼泪布满了眼眶。
皎洁的月色洒在大床上,而床上的女人,伴随着低低的抽噎声,浑身都在抖。
……
新婚第二天一早,姜堰起床做了早餐。
昨晚两人同睡一屋,一床被子,却什么也没发生。
一手端着早餐一手开了门,看到床上背对着身子躺着的女人,姜堰俊朗的眉眼尽是温和的笑意。
他无数次的幻想过这么一天,老天眷顾,成全了他。
将早餐放在桌上,姜堰走到床边而后坐下,大手轻轻地晃了晃她的身子,俯身下去,轻声叫道:“知意。”
她没有醒,姜堰想着,想必是昨日婚宴,她累着了。
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姜堰半抱着她,“知意,醒醒吃饭了。”
怀中的女人终于有了动静,长睫颤动,缓缓的睁开眼睛。
偏头看到姜堰后一怔,旋即猛地坐起来将他推开,眼中一片陌生。
姜堰猝不及防的被推开,表情顿了那么几秒,他从心底由生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不安来。
“周知意,我是姜堰。”他眼睛猝不及防的红了,“我是你的丈夫姜堰。”
他指着自己,手指在颤抖。
周知意呆愣愣的看着姜堰,一句话都不说。
姜堰一靠近,周知意便全身戒备。
姜堰忍下心中的情绪,想联系医生,怕她出事又不敢走远。
几步走到门口,边看着周知意边给医院打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来。
而对所有人和事物都陌生的周知意猛然挣扎,被医生和护士摁住了手脚,打了镇定剂。
她睡着了,姜堰双手交叉握成拳头抵在额头上。
那颗他惧怕的炸弹,终于在她的脑袋中炸了。
周知意的主治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后便下了判断,唯一的生路便是做手术。
可是哪怕是做了手术,成功的几率也小的可怜。
姜堰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脸色苍白,难以做出抉择。
他也想让她手术,可是万一手术失败了,她死在了手术台上……
周知意醒了,依旧什么都不记得,总是呆呆的望着窗外,谁叫都不应。
原本就瘦弱的身子也一天一天的变得更加消瘦,仅仅两个月过后,便瘦成了皮包骨头。
姜堰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瘦了一圈。
就在这晚上周知意疯了一样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往墙上撞的时候,终于逼疯了姜堰。
等着医生给周知意打了镇定,他借了辆车,疯了一样的连夜赶往a市,去找薄言庭。
漆黑的夜,外面砸门的声音急促清晰。
薄言庭黑眸倏地睁开,宿醉之后头有些痛,套上t恤下了楼。
他生意做的这么大,竞争对手和仇家都不少,这么晚来砸门,薄言庭眼神一凛。
将门打开,一个男人便冲了进来,薄言庭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将男人胳膊扭过来,并将他的双手都背在他的身后,束缚在一起。
抬起膝盖,将人压跪在了地上。
姜堰膝盖跪在地上,发出咚的声音,痛的他咬破了舌头。
等跪在地上的男人一偏头,薄言庭才看清了来人。
姜堰,他来做什么?
薄言庭一把将姜堰推开,后退两步,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踉跄着站起来的男人。
“你来干什么?”
姜堰双手握拳,眼中猩红一片。
“你跟我走,去见周知意!”
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薄言庭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堰,一句话都不说。
姜堰见他这样,心里翻涌的厉害。
“她生病了。”他咬紧牙关,“周知意她生病了。”
寂静的客厅中,男人的吼声在回荡。
可是,姜堰只等来薄言庭的一句,“和我无关。”
姜堰抡起拳头,冲着薄言庭砸来
可是他仅仅是力气大,怎么打得过薄言庭,几分钟之后,脸上身上挂了伤,而薄言庭未伤到分毫。
“你不能这样对她。”姜堰咬牙,“这天下就你没资格这样对她!”
“她的脑袋因为坠海撞到礁石留下了后遗症,你知道吗?她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一直都没对周知意说实话,她一直都以为,自己顶多什么都不记得。
可是她不知道,这个病迟早会让她的记忆交错,迟早会要了她的命。
“你说什么?”薄言庭眼神一凛,“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我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姜堰眼神痛苦,“而且,她很有可能会死。”
“你认识她那么久,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她若不爱你就不会给你生孩子,她若是不爱你,就不会离开你。”
姜堰不得不承认,事到如今,他也束手无策。
……
病房里,周知意还睡着。
外面天色漆黑一片,姜堰站在病房外,双手插入兜里。
许久,他偏过头去,看着站在病房内男人的背影。
一片死寂的沉默下,病床上的女人就连呼吸声都不清晰。
薄言庭缓缓的坐下,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手,他垂眸,控制不住的手在颤抖。
他的周知意,如何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薄言庭手颤抖的摸着周知意的脸,眼底湿润开来。
他宁愿她像之前那样,气他恼他,哪怕不要他也好,至少健健康康的。
如今她这副模样,责任全在他。
她脑袋里的后遗症,是因为一年前那次坠海。
若是他抓住她就好了,若是他保护好她就好了。
如今,一切的反悔再也不能挽回什么。
许久后,薄言庭起身,走出了病房。
两个男人面对面的站在一起,薄言庭薄唇轻启,“你回去吧,这里由我来看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奋力的压下心中的不安。
“等她好了,我要带她回家。”
姜堰双拳握紧,他爱周知意,不比薄言庭少,他不想放手,可是周知意爱的终究是薄言庭啊。
薄言庭在病床前守了周知意一个晚上,凌晨的时候她醒了。
她细微起床的动作惊醒了薄言庭。
“兰兰。”周知意慌张的四处看,匆忙的要下床。
薄言庭抱住她的腰,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
他大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怀里,声音轻柔,细细的在安抚着她的情绪,“知意你听话,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家看周兰。”
他闭了闭眼,想不出别的能安抚她情绪的办法。
她的情况比他所想像还要严重,他不清楚,她那般带着绝望离开他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要杀了言泽。”
怀中的女人哭出声,眼泪濡湿了他的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