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看此情况,大概明白了一些。
当初周知意摔伤了脑袋,忘记了不少的事情,如今才想起过去的事情。
她说她的家在a市,她有个妹妹叫周兰。
姜堰来a市大概四次,才打听到一年前,周知意的妹妹周兰去世,墓碑立在a市寸土寸金的墓园内,能在这里安葬的人家,都有钱。
而眼前这个男人,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是个杀伐果断的精明商人,至于他和周知意的关系,姜堰不愿意去多想。
“装作不认识我?”见周知意不说话,站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侧的模样,刺痛了薄言庭的眼。
他扯唇,眼中暗芒涌动,他就那样的盯着她,眼中带了万般的情绪。
可惜的是,周知意看不懂他眸子里的意味。
她抬起头来,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们散了不是么?”
她嘴角绽放出一抹好看的笑意来,刹那间风华绽放。
那是无数次他在她脸上看到过的笑意,如今再看来,心里滋生出万般的不舍来。
薄言庭第一次害怕,第一次觉得有自己无法掌控的情绪在涌动。
“我们走吧。”周知意不愿意再去接触过去。
“你觉得你还走的了么?”薄言庭眼神漆黑,从兜里摸出支烟来,点燃之后含在嘴里,白色的烟雾顺着他的薄唇溢出。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样,那样的掌控一切,那样的势在必得。
“我都还清你了。”
周知意身形一顿,她是绑架了万婷,可是她要的无非就是周兰活着而已,如今周兰死了,想必肾脏也给了万婷吧。
“还清?如何还得清!”
烟夹在指尖,他闲庭信步的走向周知意,最后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一片光。
他俯身下来,看着女人的眼睛。
她的脸上因为高温出了一层薄汗,映着干净的眸子,十分的漂亮。
结婚三年,她像是空气一样,渗入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最后又以那样的方式离开,让他像个疯子一样,浑浑噩噩的找了一年。
可是现在,她说全部还清他了?他绝对不会放了她。
周知意低头,笑了笑,随后身出双手靠在一起,伸到他的面前。
那动作落在薄言庭的眼皮子底下,他眼阔紧缩。
“因为我绑架了万婷,所以你恨我不是么?”她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璀璨,“那你送我去警察局吧。”
她脸上的细微的笑意,蛰的薄言庭心疼。
他薄唇死死地抿紧,紧皱的眉头似乎到了发怒的边缘。
薄言庭许久不动,周知意也终于不再胶着,收回了手,别开目光,跟着姜堰走了。
薄言庭脸色紧绷,指尖的烟雾已经燃尽,火星子烫到了他的手。
……
夜色,纸醉金迷,在店里最好的位置单开了个包厢。
暗色的沙发一角,坐着个男人,男人深邃的轮廓分明,一杯一杯的烈酒下了肚。
这包厢里只有他一个人。
包厢的门被推开,助理尚叶走了进来。
“总裁,查到了,周小姐住在b城的翠园井巷,那里的主户姓姜。”
……
姜堰的母亲叫王萍,身体有疾,多年不能行走。
全家都靠姜堰一人在支撑着,说实话,姜家本就没什么钱。
姜堰出海赚来的钱,全部都用来给母亲买药,和给周知意治病。
周知意的心里很过意不去,也很感激姜家。
回到b城后,姜堰就去出海了。
临走之前,姜堰摸了摸周知意的脑袋,说道:“等我出完这一趟海,带你去a市去复查。”
饭桌上,王萍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周知意的脸上。
“知意,你觉得咱家亚亚怎么样?”
王萍一直有撮合周知意和姜堰的意思,周知意心里也清楚,可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姜堰。
她和薄言庭那段婚姻失败的彻底,她又不是什么心性善良的良人。
姜堰的母亲如此说来,周知意也权当听不明白,眉眼一笑,“姜堰人很好啊。”
“那你喜欢他么?”王萍似乎不打算就此错过这个话题,目光直白的让周知意的目光躲无可躲。
“阿姨,我结过婚。”周知意脸上在笑,心里却无限的酸涩放大,她抬手指着自己的脑袋,“我脑袋上的毛病像是个定时炸弹,我配不上姜堰。”
姜堰不该和她在一起,他应该拥有更好的。
王萍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失落。
她打心眼里觉得,周知意这姑娘人很不错,善良又孝顺,眉眼很干净,是她喜欢的姑娘,关键他儿子也喜欢周知意。
b城的天空,从昨个就开始阴测测的,终于在下午的时候,下起了暴雨。
王萍担心姜堰担心的不得了,周知意干脆穿上了雨衣雨鞋,抓着手机去姜堰归船的码头等他。
大海发起疯来,总是吓人的,平日里蓝的彻底的海面,此刻竟然是灰色的。
海浪打的一尺高,将海中的生物卷入岸边又卷回了大海。
可是却迟迟不见姜堰的渔船。
姜堰的电话打不通,和姜堰一起出海的隔壁黝黑的男人王寺的电话也打不通。
就在周知意着急的时候,身后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她回身,几乎被冲上来的人挤得一个踉跄。
为首的是王寺的母亲,花白着头发,眼睛哭的通红通红的。
周知意看着王寺母亲的表情,脑袋嗡的一下,被炸的一下空白。
她拉住王寺母亲的胳膊,牙齿忍不住的打架,手抖得厉害。
“阿姨,姜堰和王寺他们没事的对吧。”
王寺的母亲这才正眼瞧着她,猛地一把将她推开,妇人哭泣的声音伴随着海浪的喧嚣声,凄厉无助。
“船沉了!”
周知意刚起来,王寺的母亲已经冲了上来,抓住她的领口,睁大眼睛,眼中泪雾弥漫,“要不是姜堰,我家王寺怎么会出海!”
周知意脑袋里乱糟糟的,周围的人将王寺的母亲拉开。
混乱中,有人站在她的身边,告诉她,“姜堰的渔船撞上了商船,沉了,商船在进行打捞,巡逻艇也去了,人还没找到。”
远方的灰色的海面随着天色变得黑漆漆的。
周知意瘫坐在海岸上,目光呆滞。
她忽然就想到,今日姜堰出海前,对她说的话,说等他出完这一趟,就能带着她去a市的医院看脑袋了。
周知意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海面,雨水打进了她的眼睛都浑然不觉。
直到,远方出现了大船的船灯。
船靠岸后,落下船梯。
有船员抬着担架走了下来,王寺的亲人们都冲了上去。
周知意双手摁在石头上,起身,腿软的根本无法走路。
她目光远远的望过去,担架上的人盖着白布。
周知意不敢想,如果是姜堰,姜堰的母亲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王寺的母亲靠近了担架后,掀开白布,随后悲忸的声音透过海雾,悲伤欲绝。
周知意踉跄着走过去,船上又抬下了个担架。
她只看了一眼,浑身就如同僵住一般。
抬担架的船员,紧紧的按住白布的一边,怕风将布吹起来。
“姜堰。”周知意呢喃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了过去。
纤瘦的手颤抖着去掀白布,掀开之前,眼睛已经模糊了。
她的手还未触碰到,便被人从身后抱住。
男人的气息雄厚,大手捂住她的眼睛,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周知意哭出声,男人低下头,看着她,他的手心都是她的眼泪。
“别哭。”
他一出声,周知意愣住,但紧紧是那么一瞬,她便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他。
姜堰笑笑,大手揉着她的脑袋。
而就在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里,坐在车后座的男人,目光凉薄的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
他的眼中漆黑,如同这吞人的大海一样,摄人心魄。
“薄总。”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助理从后视镜中看到男人冷冰的面孔,嗓子眼咕咚咕咚的滚动了两下,随后回头,小心翼翼的开口。
薄言庭垂下眼睑,手背上青筋暴起。
“去姜家。”
助理抿唇,手指快速的在导航中键入了地址。
黑色的轿车便开离在了迷雾中。
周知意回神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姜堰的身上有不少的伤口。
“我没事。”瞧着她的眼神,姜堰的声线很低沉,尽量安抚着她的情绪。
姜堰去诊所简单的包扎了下,就和周知意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
周知意留意了下,觉得这车十分的眼熟。
等她走进室内的时候,才知道刚才那眼熟的原因是什么了。
客厅的沙发上,薄言庭双腿交叠的坐在那里,笔挺的后背倚靠在沙发背上,薄唇押着一支烟,烟雾缭绕间,可以看到他那双薄凉的眉眼。
就连姜堰也愣了。
王萍转动轮椅,笑着看向姜堰,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发现了他脸上的伤。
“这是怎么弄的?”
“风太大,船撞浅礁了,不过没大事。”
王萍自然不信,不过薄言庭还在这,她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抿唇,偏头说道:“儿子,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负责开发我们这片区域的新亚老总薄言庭薄先生。
“薄总,这是我儿子姜堰。”
薄言庭抬起眼皮,却是没直接看向姜堰,而是看了周知意一眼。
薄唇掀起,扯出一抹笑意来。
那笑容中的意味不容揣测,却让人心里觉得胆战心惊。
王萍拜托周知意帮忙招待一下薄言庭,便拉着姜堰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