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鑫瑶从未和李泽阳行房，纵对这些事隐约有些明白，却没想到他还留有后手倒打一耙，但细细想来，大户人家娶进门的媳妇若真出了这等丑闻，轻则流放重则杖毙，恐怕李老夫人也是明事理，比起惩罚，更多是安慰自己的儿子的痛苦。

她没什么可辩解的，便跟着去了祠堂，却刚出门没有几步便被人拉住，扭头一看，竟又是白冉。

不过半天不见，他又换了一身白衣，想来是原来那件也跟着沾了不少香艳气味，瞪目皱眉问小厮道：“你要把少奶奶带到哪儿去？”看起来倒有几分凶狠。

小厮也没成想走到半路又出来个拦路虎，可这话说出来难听，不说又畏惧他管家的身份，最后还是白鑫瑶主动说：“是鑫…玉檀惹了少爷不快，娘亲知道了要我去祠堂跪几天，等彼此气消了，也就好了。”

白冉抬手挥走小厮，见四下无人这才说：“你还记得换脸后医师跟你说的什么？禁劳累，少呆在阴湿地方，祠堂多年不见阳光，你去了，新磨的骨头又要受罪了。”

当日痛彻心扉的感觉又席卷而来让白鑫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淡淡推开了他的手：“白管家所言极是。但当初，不也是您眼睁睁看着我如何受苦的吗。”白鑫瑶天生愚笨，搞不懂权谋，也不懂他这好一阵坏一阵的脾气，能做的也唯有保护好自己以免再收到什么牵连。

他眉头锁的更紧，再次拉住白鑫瑶的袖子就往李老夫人那里拽去：“我白家的小姐，嫁进来不是受欺负的。”

白鑫瑶始终拗不过他的力气，路上生拉硬拽引得围观无数，真叫她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可即便如此还是被拖到了老夫人的屋前，还不等通报，门口就有人请进去。

李老夫人似是等两人已经有一段时候了，她身边坐着悠闲喝茶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泽阳，地上白花花的正是早上被拿走的白布。

白鑫瑶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要不是被白冉拉着真能夺门而出，生怕被李泽阳再踹一脚。四个人在前堂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白冉先开口问道：“不知李少夫人犯了何罪，新婚第二天便要被打入祠堂？”

李泽阳有母亲撑腰底气也硬了许多，下巴一扬：“自己不会看？什么人都往我们李家送，我还没嫌脏了我的身子。白家义女连洁身自好都不懂吗，也够恶心。”说完横我一眼，仿佛我真干了什么事情一样。

分明是他夜逛青楼，分明是他自己没有能力和家族斗争失去了心爱的人，分明是他一派胡言……而白鑫瑶却知道他求而不得的苦，所以只能沉默。

白冉却一改原来温和作风：“昨晚小人不知从青楼里把哪位公子捉回家，恐怕现在去问问，还有不少客人瞧见了。”

“你……！”恐怕当时闹得也极不好看，李泽阳面色青紫，刚想出口辩驳，就见老夫人一磕茶盖，凤眸如刀，只一眼便让争吵的两人统统噤声。

“玉檀，过来给娘捶捶腿。”女人摆摆手亲昵将白鑫瑶召了过去，白鑫瑶暗暗看了白冉一眼，见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过去跪在她身边，轻轻给她捶腿。李老夫人闭眼享受着，一边似笑非笑看着白冉：“白管家，您带着我们李家的媳妇直冲冲来兴师问罪，又是什么意思？”

“我只希望您记住，白家派我来照顾小姐不仅仅是因为我同她是青梅竹马，而是保护她。白玉檀不仅仅是你们李家的媳妇，也是白氏堂堂正正的义女，身份地位都与李公子不相伯仲，就算做不到恩爱，至少也相敬如宾。”他这话字字说到白鑫瑶心坎里，忍不住怯怯看了一眼，心想他若和三妹真是从小一起长大…..得此一人庇佑，也是她的福气。

李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没什么恼怒，只是让李泽阳和他都退下，她和白鑫瑶单独有事相谈。

平心而论，虽然白鑫瑶讷于口舌，但至少看起来安于室内，所以还是很受张被疼爱。就见老夫人从头上摘下一根翠玉玛瑙簪子插入我鬓间，这才虚扶她起身笑言：“算是为娘送你的见面礼。”

白鑫瑶知推脱不过还是收下，却不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对待这种事又会向她儿子偏颇几分，只好先行请罪：“是妾身惹了少爷不快…还望娘亲多多担待。”看她脸色又缓和几分，这才继续说：“但还是想问个清楚…….少爷他以前，可曾有过什么心爱之人？”

老夫人抿了抿唇，叹气后缓缓道来，在她的口中，白鑫瑶知道了以前年幼时在他身上的种种。

白鑫瑶小时候曾和三妹一起拜访李府，无意间在学堂拿到了他遗失的玉佩，惊鸿一面便来缱绻青丝，当时两人还不知身份地位，冲动定下姻缘。后来白鑫瑶被强行带回白家，而他也随父远征，一直未娶，本想这次回来履行承诺，却不想被家里人捷足先锋。

白鑫瑶领教过李泽阳说一不二的火爆性子，以为他天生蛮横，却不知只是这柔情不愿给“白玉檀”一星半点。。

“娘让你去的跪祠堂，并非不疼你。只是泽阳他看见你便发脾气，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老爷过几天就要去出巡了，若是再听到泽阳的什么风言风语，难免……”

白鑫瑶极懂事的点点头，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再顾及自己便是大大拂了夫人的面子：“玉檀知道。”

后来，白鑫瑶还是在祠堂跪了十来天，直到老爷出门才被放出来，当晚就觉得脸上发烫，第二天直接起了风寒，足足半个月没能下床。期间还是白冉和侍女衣不解带的照顾，老夫人也来看过一两次，只有李泽阳，我连一面都没见过。

同他的情分，大概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点了。所谓夫妻，名存实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