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下的小渔村,金芒点点,支离破碎得撒满了屋里屋外,其中夹带着的暖意,让人只觉一股懒散之意不由得涌上脑海。
“……而这就是先天之境前的武道四境。”薛明以总结性的语气结束了今天一早的讲课。
虽然薛明的讲话已经结束,但是场间还是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还在回味着薛明刚刚所讲的话。
那是若不出意外,他们这些从出生到如今都在与大海和鱼打交道的人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另一个世界,所以虽然大多数人对薛明所讲的一切都只觉一头雾水,不明觉厉,但是仍不妨碍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然而就在众人都还在沉浸于之前的讲课中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哟,先天之境前的武道四境?我这是听错了还是咋地,怎么一群穷打渔的还学起这烧银子的行当来了?还盘膝而坐呢?”
被这声音一搅,顿时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继而皆怒目而视的循声望去,然当看清出声之人后,所有人却都变得畏缩起来。
“王虎,你来干嘛?如果老头子我没记错,离交例费还有一个月吧。”白须飘飘的老头子伸手撑地缓缓站起身,有些恼羞成怒的大声叫道。
从村口外的大道上朝村子缓缓走来,长得尖嘴猴腮,一身灰衣的王虎听到老人的责问,先是轻蔑的扫了一眼那些陆续站了起来,却畏缩不敢出声的渔民后,方才再次把目光对准了最先开口的老李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呵呵,李老头,你怕是真的老了,一个月?谁告诉你的一个月,分明就是今天好不好。”
“你……你……你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老李头怒目圆睁,指着王虎的手抖个不停,气急不已。
对于交例钱这种就算是对整个村子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是大事中的大事,老李头身为村长,怎么可能会记错,眼前这王虎分明是强词夺理,想要强收例钱罢了。
他原以为王虎一反两个月才收一次例钱的惯例,连续收了三个月的例钱后,这个月应该会放过他们,现在看来,却是他李老头天真了,那王虎分明是把他们的退让当做了软弱可欺。
果然,对于李老头刚才那愤怒中难掩憋屈的一番话,王虎有的只是嗤之以鼻:“把你们往死路上逼?老李头,你这话却是说差了,要不是我王虎庇着你们,你们村子早就被巴鱼帮吃干抹净了,那还能像现在这样,虽然苦了点,却还算太平。”
一听王虎这番话,老李头顿时就沉默了。不是因为王虎话语中那隐隐的威胁,而是因为王虎这句话说的确实是实情。
而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之前他们虽然明知道那是王虎打着为帮派收例钱的鬼话在图私利,他们也是一咬牙交了,只因相较于吃人不吐骨头的巨鲸帮,沙海帮确实算得上“规矩”了。
但是,现在他们真的是无力也无钱来交例钱了。
“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啊,你都连续收了三个月了,我们现在是真的拿不出钱来了,要不这样,下个月,下个月我们肯定交。”看着眼前一脸冷笑的王虎,李老头不死心,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下个月?”王虎双手环胸,摸着自己那宛若鼠须的几缕胡子故作沉吟,但下一刻,等见李老头等人双眼都冒出希翼的目光后,他却又笑意一绽,皮笑肉不笑道:“实话跟你们说吧,前三次要的例钱中,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份我上缴了帮派,其余两次都被我独吞了,所以你们还是乖乖的交了吧。”
“你……你……你不要脸。”李老头气得身子直发抖,他活了那么多年,万万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也不顾王虎的身份,直接指着王虎破口大骂了出来,口水更是直接溅在了王虎的脸上。
“我不要脸?呵呵,李老头,你怎么那么天真呢?你我都相处了那么久了,你居然说我是不要脸的人?我分明是没有脸好不好。”王虎冷冷一笑,也不擦那李老头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也不生气,反而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
王虎说完,一把将碍眼的李老头推倒在地,对着缩头缩脑的村民直接道:“好了,废话少说,交钱吧。”
李老头被王虎推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仰头望着那猖狂的王虎,只觉一口闷气憋在胸中,上不来也下不去,想站起来同王虎争论,但因为年老体衰的缘故,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虎在那肆意妄为。
而就在场间因为王虎这句话而陷入一片死寂,众人惶恐不安,不断向后退步时,一道平和的声音淡淡响了起来。
“钱?没有。至于你,要么滚,要么死。”
“哟,谁啊,竟然敢对你虎爷这么说话,想死直说,虎爷我给你个痛快。”王虎目光一凝,循身看去,却是看见了缓缓站起来的薛明。
“啊哈,李老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你们村的小崽子吧,怎么?你们村有新的渔户来了?若是这样,那例钱可得加价了。”待看清了出声的人是年纪轻轻的薛明后,王虎只是瞥了一眼,便不以为意的收回了目光,对李老头取笑起来。
“我杀了他,你们没意见吧?”薛明也同王虎一样,皆是自顾自的往下说。
“啊……啊?”
就在众渔民被薛明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搞得错愕不已,弄不清其意思时,只见薛明已经一步跨出,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嗤!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只闻一声轻响,继而薛明收枪后退,就在众人迷糊奇怪时,就见王虎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额……”
“嘶……”
众人瞳孔一缩,旋即眼睛瞪得愣圆,倒吸气的声音响成一片,仿佛都被人死死扼住了脖子一般。
一时间,所有人的大脑都短路了,呆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都没有发现薛明已经离开了。
同样是阳光普照下寂静的渔桥村,只是不知不觉间,那寂静变得压抑了起来,就连阳光照在身上,也只是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不知何时,阴云从东方飘了过来,张牙舞爪的叫嚣着,把阳光驱得远远的,将那平原全覆盖在自己漆黑阴沉的身下。
天,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