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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江湖无情客 第四回 世事如棋能屈伸

看着眼前虽有些瘦削,却脊背如龙,挺拔似山的背影,铜筋铁骨,身形壮硕的李大宝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不免又有些复杂。

要说对薛明坐上会主之位,李大宝心里没有半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若不是出了薛明这意外,那会主之位除了身为三当家的李博外,便是他李大宝最有可能了,而若是他再运作一番,那会主之位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他的囊中之物。

在他的前面虽然有三当家李博的存在,可是李大宝心知李博此人并没有太大的权利欲望,届时重选会主是不太可能会站出来与他针锋相对,争夺会主之位的。

再加之李博虽然占据了会中三当家的高位,但是其武功平平,除了知识渊博,曾经是位秀才外,便再无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优点,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在红枪会成立好几年后才被史明拉进来的“新人”,如此一来,如果真正的算起来,相较于一开始就跟着史明打下这红枪会偌大根基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后辈”罢了,最后终究是难以得到会中太多的人认可的。

但是李大宝也深知,若是自己真的当了这会主,那么红枪会不出意外,在自己有生之年充其量也就是杭州城里的一个普通帮派罢了,甚至于还有可能如昨晚的狂刀帮那般,糊里糊涂的就被人灭了帮派。

而薛明……

念及此,李大宝那铜铃大的眼睛又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看了一眼自己身前那道宛若山岳的背影。

而薛明在如此年纪便有了如此深不可测的武功与实力,不可谓不强,不可谓不天才。

按理说,如薛明这样的年轻天才强者是不可能与红枪会这样的小帮派产生交集的,因为一个舞台应该是整个帝国,一举一动皆能引起无尽波澜,影响到无数人的人。一个应该是自建立到消亡都注定只能籍籍无名的帮派。

可惜事无绝对,因为史明与李博的原因,使得薛明阴差阳错之下,竟成了红枪会的会主,这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让人听起来只觉是在听说书人讲的演义小说一般。

可是,有时候生活往往比演义小说更具有戏剧性与传奇性,直叫人感慨造化弄人。

但不论是何种想法,现实就是现实,既然如今事情已成定局,那么就应该把握住机会,而这机会,既是对薛明而言,也是对红枪会而言。

更何况,薛明昨夜还救了自己的弟弟李二宝一命。所以,不论是出于恩义还是现实,至少李大宝现在并无其他心思,所想的只是借助薛明这个强者壮大红枪会而已。

纵使只是一个薛明的背影就让李大宝在脑海中转过千百般念头,但在外界其实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罢了。

“呵呵,阁下说笑了,其实鄙人对阁下早就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不不,可以说是比传闻中的更加神武不凡啊。”

见到刚才薛明人与声同至的一幕,赵权深知即使是自己身后势力中的最强者与其估计也就是在伯仲之间,当然,最重要的是就算是十个自己一起上,估计也不过就是来人一枪的事。

更何况即使自己死了,自己身后势力的人也不可能为了自己与一位如此年轻的强者发生冲突,更别说替自己报仇什么的了,再加上先前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几乎是薛明方才站定,赵权就立马满脸堆笑,一改之前出场时风度翩翩的儒生模样,半弯着腰向薛明媚笑起来。

“不知阁下的红枪会现在是否还需要人手,我对阁下的红枪会可是早就仰慕已久了。”

然就在赵权为自己的机智暗自洋洋自得时,周围听闻消息特意赶来围观的其他帮派之人却全都傻了眼了。

你唐唐双雄会的大当家,在整个杭州城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夺命棍赵权,就这样连打都没打就认怂了???

此时此刻,别说其他围观的帮派之人了,就是双雄会的帮众也傻了眼,而在瞠目结舌,傻眼的同时,也不禁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帮主,你说你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也是堂堂正正,风度翩翩的伟男子,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对着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孩如此卑躬屈膝,如此不要脸,这样真的好吗?

赵权自然不知道其他人此时在心中想些什么,不过只余光瞟见的那一脸古怪的表情他也能猜出一二来,但是那又如何?

面子?混江湖你还要面子?真真是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所以无视众人或是轻蔑,或是不屑的目光,赵权仍腆着脸,弯着腰静静的看着身前面无表情的薛明,等待着其回复。

薛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终居然会是这样的一幕,原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局势,随着赵权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而这弯转得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就连薛明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一脸谦卑,像读圣贤书的书生更胜过帮派大佬的赵权,薛明只觉一阵头疼。

可是如果不答应他,按照自己刚才在来时的路上,制定好的大开杀戒一番,以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的计划,那样却又会显得自己残暴不仁,尤其是在这般众目睽睽的情形之下。

可是答应他……薛明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别扭。

但想去想来,最后薛明愕然发现,答应对方,竟然是对双方最有利的选择。

想到这,薛明古怪的看了眼前似有狡黠在眼底一闪而过的赵权一眼,发现自己竟有些看不明白此人了。

你说他鲁莽,在还没弄明白红枪会与薛明的虚实就冒冒然的出手抢夺狂刀帮的地盘的话,那么此时这满脸的谦卑,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叫人说他是个鲁莽之人。

可你要说他是个识时务,能屈能伸的枭雄的话,那么面对薛明这样一个才十多岁的少年都做到如此程度的话,却又太过……太过不要脸了。

可惜,场间的局势容不得薛明再做过长的考虑,所以最终,薛明不得不捏着鼻子,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与歪腻上前几步,扶起仍半弯着腰,满脸谦卑的赵权,故作热情的道:“哪里哪里,我对于赵会主也是闻名已久,尤其是对赵帮主的夺命棍法,更是神往不已,既然赵帮主如此看得起我,如此看得起我红枪会,我红枪会自是虚位以待……”

……

……

谁也没想到双雄会与红枪会的冲突竟然会以如此戏剧性的一幕而落下帷幕。

同时,伴随着那戏剧性的结果而一起流传开来的,还有那终于得到了证实的传闻——红枪会新会主确实是个年轻虽轻,武功却已变态至极的少年天才强者。

但不管如何,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妨碍事后众人认识到,杭州城马上就要变天了。

随着狂刀帮覆灭,双雄会投靠红枪会,城南黑道好不容易得来的平衡局势已经被完全打破,再加上经过有心人的推测而得来的薛明那在城南可以排得上前五的武功修为这一不稳定因素,现在的杭州城城南可谓是暗流汹涌,一点即爆。

就在这压抑不安的氛围下,无数人开始在暗中奔走,与此同时,投诚、结盟、背叛也在不断上演着,甚至就连普通人也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压抑沉闷气息。

不过这原本一点即爆的紧张局势却因为史明的到来而被暂时压了下去,城南再次变得风平浪静起来,可谁也不敢说这风平浪静究竟还能维持多久,并且这平静是真的平静,还是为了暗流的再次积蓄?谁也不敢说……

…… ……

因为局势紧张加之情况特殊,史明的葬礼不得不一切从简,但即使这样,相较于常人家来说也称得上是风光大葬了。

其时光是戏班子就请了三个,丧宴更是超过了百席,事后送葬的人数亦是多达近千人,其送葬队伍长达一里,而在此之前,还特意请来了城外灵隐寺的大师来念了七天七夜的经。

在史明出殡的这一天,除了原本就收到请柬的,杭州城里层次够的,或消息灵通的,在知道消息后,于天色才放明时也陆陆续续的不请自来了,而即使是不方便来的,也让管家或者下人送来了厚礼。

毕竟这里面的主人公可是很有可能关系到未来杭州城格局与利益的再次划分,现在提前下注总没有错,并且即使在将来的斗争中红枪会输了,赢的人也不可能追究今天的送礼出席,毕竟法不责众。但若是赢了,谁知那红枪会的新会主会不会因为孩子气而事后再清洗一番。

所以在这样的心理下,无数人接踵而至,不请自来,导致红枪会现在可谓是门庭若市,人山人海的。

薛明及其红枪会众人虽然之前就有所预料,却仍未想到来人会如此之多,以至于在李大宝,李博还有新投靠来的赵权及其二弟赵利都齐齐出马一起招待来客,而宴席也在摆到了宅子外的街道上,和另租下了附近一座酒楼的情况下,如此方才堪堪没有横生枝节,宾主尽欢。

“今日,诸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父亲的葬礼,送我父亲最后一程,薛某在此感激不尽。”

见众人吃好后,脸上还残留有几分悲戚的薛明身穿孝服站在石阶上,一口饮尽碗中的酒,将之交给身后的李博后拱了拱手说道,而后双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喧闹起来的人群安静。

待人群安静下去后,薛明又接着道:“在此,我还要借着这个场合,宣布一件事,那就是从今天开始,红枪会正式改名为斗阁。”

虽然薛明的语气平淡,脸上的表情也甚是淡然,但众人听后却瞬间不淡定了,就连李博,李大宝及红枪会众人闻言也不由自主的露出愕然的神色,只因在此之前,别说对他们说道起这件事了,就是风声他们也没有听到一丝。

‘斗阁’?你这是要‘斗’什么?‘斗’我们吗?还是打算学那些流寇,‘斗’官府?‘斗’帝国……

不顾场间喧闹与心思各异的诸人,薛明宣布完后便接着自顾自的大喊道:“起棺!”

…… ……

如果说之前的杭州城是暗流汹涌,那么薛明的改名之举则是直接在这暗流下又投下了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然而就在这暗流即将又要喷发时,一个消息又使得这涌动的暗流再次平息了下去。

“杭州城外,有人在灵隐寺附近看见了一匹妖马。”

在这世界上,除了经过习武修炼后可以移山断河,摘星捉月的人类武者之外,还有一些得天地造化,可以媲美人类武者的动物或者植物。

而在这其中,厉害者甚至可以呼风唤雨,毁城灭地,除了无法化为人形和口吐人言外,几近于说书人所说志怪里的妖,于是久而久之,人们就统称这类存在为妖兽。

现在出现在灵隐寺附近的妖马便是这类存在,因为据所见到的人说,那马全身幽黑,没有一根杂色,更是四蹄冒有紫火,来去无踪,远远便能感受到浓重的寒意,宛若阴间鬼马。

于是在这东风压不倒西风,西风奈何不了东风的僵局之下,杭州城所有的势力皆纷纷派出了人手,希翼能得到这匹妖马,为其在接下来的斗争中多出一份筹码。

而此时,薛明,李博,李大宝,赵权,赵利五人也正在薛明的书房中商量着这件事。

“万万不能让其他人得到此马,不然我们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弄不好,我斗阁还会就此从杭州城除名。”坐在薛明下首的李博急促的扇着他的同羽扇,忧心忡忡的说道。

“李当家说的对,若是妖马让其他帮派与势力得到,阁主的武力优势就会被打破,到时候我斗阁可能还会成为众矢之的。”赵权虽然才加入红枪会,哦,不,斗阁没多久,但是现在他与斗阁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所以此时对此也是担心不已。

“可是若这是个假消息,为了针对阁主和我斗阁呢?毕竟这时间也太过于巧合了。”对于李博和赵权的话李大宝不置可否,可是却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你们留守,我独自一个人去好了。对了,李叔,明天还请你准备一副上好的弓箭给我。”薛明一锤定音,直接拍板道:“如果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那就不用说了,都回去歇息吧。”

李博等人见状,张了张嘴,却实在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说不出什么来,最终只能相视一眼,垂头丧气的走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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