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七七手里动作一顿,不解地看过来。她没有娘,出嫁前没人跟她说出嫁要如何。洞房都是她和莫城两个人摸索着的,哪知道这什么白帕子?新婚那日,她是没有铺的。那,有什么讲究吗?
雨微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没有的,心底的冷笑更甚,却没有表现出来。红梅倒是毫不掩饰嫌弃的样子,“白帕子是验明新娘子是不是干净的!洞房第二日,婆家都是要检查的!”她换上鄙夷的笑:“莫不是你的帕子,也和秋花一样干干净净吧!”
“红梅,你说什么呢你?”二英听不下去了,一把摔了衣服站起来指着红梅骂。
红梅也站起来,掐着腰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我就说了!怎么着?她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啊?李二英,你是不是怕不叫两声,以后肖七七不让你去她家吃饭就饿死了?你去我家吃啊?我家粮也多,不差再养条狗!”
她说的难听,二英当即就急了,拿着棒槌就往红梅身上打。红梅也是个色厉内荏的,见着二英气红了眼,吓得哇呀一声就跑。
眼见着她要跑到肖七七旁边了,肖七七故意伸出腿,她绊了一下,直直地摔进了溪流里。溪流不深不浅,她若是安稳站着,也不会被淹着。但她使劲扑腾着,反倒是呛了好几口水。
二英看着红梅在河里挣扎,笑得弯了腰。
“你不是能说吗?你倒是继续说啊!我看你才像条狗!看你扑腾的,可不像是狗在水里狗刨吗?哈哈哈!”
“你……你们……唔……救命……”红梅挣扎着,又灌了几口水,脚下一滑,却正好踩在一块大石块上,将将站稳了。
她站稳了,也不赶紧上岸,在河里又骂开了,“我说肖七七白帕子不干净,你急什么?莫不是你也是个不干净的?”
二英听了,举着棒槌还要去打,被肖七七笑着拦下了。
相比红梅的气急败坏狼狈不堪,她从容淡定,好似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我的白帕子是不是干净,我家夫君知道就行了!不用红梅姑娘关心!”她故意咬重了“姑娘”这两个字,忽然话锋一转,带了些调笑,“红梅姑娘还没出阁,连婆家都没说呢,对嫁人之事就如此了解,真是……”
她故意不说了,可谁会听不出。红梅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张嘴闭嘴都是嫁人的事,这不是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嘛!可肖七七偏偏就先说了,红梅还没说婆家,明里暗里地说她急着嫁却没人要。
红梅气地一拍水,又摔了一下。雨微看不过,伸手拉了她上来,别过眼掩饰着嫌恶。
红梅还想去找肖七七和二英的茬,被雨微拉住了,“看这湿漉漉的,还不赶紧家去,换身干净的!小心着凉了!”
看着红梅端着衣服气呼呼地回家了,雨微才不屑地呸了一声。若不是婆婆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跟范红梅讨好关系,以此巴结族长,她才懒得搭理这个粗鄙村姑呢!
红梅走在回村的路上,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
正好遇到从场院里回来的村民。不少男人的目光都恨不得粘在她身上。
她一开始还觉得羞赧,渐渐地倒是升起了点点得意。若是莫城也在就好了,一定会被她迷住的!
忽然看到不远处一道高大的身影,可不是她肖想的人嘛!她抱紧了盆子就跑过去。
“莫大哥,莫大哥,等等我!”
莫城正打算去接肖七七,忽然听到有人喊他,俊眸一撇,没有理会。
红梅跑到他跟前,低着头羞答答地说道:“莫大哥,我的鞋袜湿了,走路难受。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回音,她抬头一看,莫城已经走的老远了。
他没有听到她的话吗?红梅很恨地跺了跺脚。
村里一个老光棍正好路过,扯着嗓子对着红梅喊,“人家莫城要背自己媳妇,我背你吧!”
这话一出,路过的都笑了。红梅羞愤地瞪了光棍一眼,骂道:“老不死的,小心我让你在村里待不下去!”
说完扭头就跑了。背后笑声一片。
肖七七和二英洗完了衣服,端着盆子往回走,刚走不远就遇到了莫城。
二英揶揄地笑:“可真是片刻分不得!好了,我不做那讨人嫌的,我先走了!”说着,小跑走了。
莫城走到肖七七面前,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洗衣盆和背篓,一手牵着她。
“刚刚爹回来了,二癞癞和秋花的事儿定了,房子和田地都归村里,把两人赶出村子。听闻那两人不服,眼下已经绑在场院里了。”
肖七七平静地听着,这个惩罚不重,起码没有要人命。但是也不轻,尤其秋花,因为偷汉子这样的事情被赶出村子,回了娘家恐怕一辈子都是抬不起头的。
肖七七不可怜秋花,这个结果是她自作自受。可是想到那把火,七七仍然觉得不安。她反握住莫城的手,侧着脸看他,心跳得飞快:“阿城,你觉得,我是个坏心肠的吗?”
“我媳妇哪里坏心肠?给我缝衣服,给我做骨头汤,给我缝被子……以后还要给我生娃,我媳妇最好了!”最后两句他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
热气扑在肖七七的侧脸,当即就染红了整个俏丽的脸蛋。水漾的眸子嗔怒地瞪了莫城一眼,仿佛春风在湖心吹起涟漪。莫城微微扬起嘴角,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相携着回家,走到大槐树下,几个村民正在那乘凉,说说笑笑。见到肖七七和莫城,陡然间安静了许多,只是从那刻意压低的声音还可以听得见“红梅”“莫城”“背她”几个字眼。
肖七七斜眼看着莫城,他和红梅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故事?
感觉到妻子好奇的目光,莫城下意识停止了脊背,“媳妇,别听他们胡说,我和……那人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