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空湛蓝无痕,海水湛蓝透彻,一群群海鸟啼鸣着振翅冲上天空,盘旋不止。
秦长命不禁睁开的双眼,撑起身来,随手拿起身旁的水壶,拔开壶塞,仰头痛饮了一大口。
“你醒啦!”正在奋力划船的诸葛南沙说。
“是啊!”秦长命一边塞上壶塞一边微眯着眼睛眺望了一下远处仍一望无际的大海,语声急切地问:“到底何时能到啊?”
“快到了,莫急!”诸葛南沙不疾不徐地道。
秦长命只得定了定心,吃了一点干粮,便又倒头躺下闭目养神了。不一会儿,便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只听见诸葛南沙气喘吁吁划船的声音,还有海鸟刺耳的鸣叫。
“到了!到了!”诸葛南沙激动的声音忽然传进秦长命的耳膜。
秦长命立即站起身,只见不远处一块崭新的陆地呈现在眼中。秦长命激动地在船舱里又蹦又跳,脸上一片兴奋的笑容。
这时,小舟突然发出一声“咯吱”的断裂声。诸葛南沙怔目与秦长命对视一瞬。而后两人都同时低下头看着秦长命刚刚蹦跳的地方,只见海水源源不断地从一处裂开的缝隙往上冒。
秦长命惊慌失措地看着诸葛南沙问:“诸葛兄台,船坏了,怎么办?”
诸葛南沙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地用手指着秦长命,然后突然一转身跃进海里并大喊道:“游上岸。”
“哎哎……”秦长命站在船舱里焦急地冲跃入海中的诸葛南沙大喊道:“我不会游泳啊!”
诸葛南沙头也不回地奋力往岸边游去,充耳不闻秦长命手足无措的求救声。
待诸葛南沙游到岸上时,甩了甩湿漉漉的衣服,定睛望向海面,却见秦长命与小船全都消失在了平静的海平面上。
诸葛南沙大惊,嘴里骂咧道:“这个笨蛋,原来真不会游泳!”便慌忙疾奔回海里救人。
诸葛南沙在海里摸索了好一会儿,却一无所获。只得又筋疲力尽地游上了岸,一屁股坐在岸边,失魂落魄地凝视着平静的海面,心中愧疚难当。
这时,秦长命突然从平静的海平面上冒了出了,疯狂地挥手扑打着海水游到了岸边。诸葛南沙激动地抹去满脸的水迹,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奔着跃入海中把秦长命拖上了岸。
秦长命趴在岸上咳嗽着吐掉了含在口中腥咸的海水,然后仰躺下急促地呼吸着。
“秦兄台,对不起!”诸葛南沙看着秦长命落魄的模样,红着眼眶致歉。
秦长命呼吸急促地抬了抬手,说:“没…没事。”
“都怪我不好!”诸葛南沙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呵呵!“秦长命咧嘴笑了笑,说:“诸葛兄台,其实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感激我!”诸葛南沙不解。
“对啊!刚刚我沉到海里后,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我突然又想起了我爹。于是,我便拼命地挣扎,就这样,我竟然学会了游泳。”秦长命露出粲然的笑容,反倒是塞翁失马。
“哈哈哈……”诸葛南沙放声大笑。
待气息平稳,秦长命便缓缓坐起身,用手抹去脸上残留的海水,说:“诸葛兄台,快带我去见我爹好吗?”
“好!”诸葛南沙用力握紧他的手。
一条碎石铺就的曲折山路从云雾缭绕的山顶蜿蜒而下,宛如巨龙的脊骨。从山脚下仰头眺望,漫山青俊苍翠的树木上皆覆盖着一层淡淡的云雾,山顶上一座小道观若隐若现在缥缈的云雾之中,仿佛仙境。
诸葛南沙与秦长命并肩伫立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小山脚下的青石路口,诸葛南沙指着山顶上一座隐匿于云雾之中的小道观说:“秦兄台,你看见那座道观了吗?”
秦长命仰头向山顶眺望,果然在雾气弥漫的葱郁山林中看见了一座隐秘的小道观。
“走吧!我们上山吧!”诸葛南沙率先沿着曲折的青石小路快步往山上走去。
秦长命无意间瞥了一眼路旁一块大石头上似乎是用利剑刻成的三个幽深遒劲的大字“南海山”,便匆忙追赶上诸葛南沙健步如飞的步伐。
狭窄的山道上,淡淡的云雾飘忽不定。漫山青翠的草叶上沾满未化去的露水,四处吹来的山风穿透葱郁的山林裹挟来一股股山林中特有的清冷之气,给人平添几分舒适之意。
越往山上走,小道观便越清晰地在显影在视线里。到达山顶后,秦长命垂目下望,恍惚觉得自己伫立在了云端,云雾是在自己的脚下飘浮流动。
“这座山真高啊!”秦长命不禁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
“什么!这座山也能叫做高!”诸葛南沙不禁张大嘴,圆睁着双眼注视着秦长命,似乎对秦长命刚刚的感叹感到很讶异。
“难道不高吗?”秦长命撇过头看着诸葛南沙,一双澄澈的眼眸里塞满好似孩童般单纯的疑惑之色。
“秦兄台,如果有机会,我建议你去一趟北方,去看看北方高耸连绵的山峦。那时候,你会知道,我们这座小山和北方的的高山峻岭比起来,充其量顶多算是个小土丘。”诸葛南沙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秦长命的肩膀说。
“噢!”秦长命似懂非懂地轻点了一下头。
沿着斑驳破裂的青石台阶拾级而上,一座名曰“南海观”的破旧小道观便显现在眼前,青砖灰瓦,大门上皲裂剥落的朱漆分外惹眼。
“这座道观是我师祖建的,大概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你看,经过这么多年的强台风和雨打日晒的,屋顶上的瓦片不过显得有些老旧,但排列依然很整齐且无太多的破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奇迹。”诸葛南沙一边走着,一边自豪地向秦长命讲解小道观的历史。
也许已经知道二人来到了门口,残破不堪的大门早已大敞着迎接他们。
进入道观后,有一个庭院,庭院后面是大殿。在庭院中央摆放着一只巨大的太极香炉,还有几根点着的檀香正徐徐地冒着青烟。
而在庭院的右侧一张圆形的石桌旁,有一位背对着香炉的黑发老人和他对面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正聚精会神地进行对弈。
“爹!”心中积聚多时的情感忽然如同喷发的火山一样势不可挡,秦长命无法控制地大喊道。
黑发老人闻声立即转过头看向了激动的秦长命,手指间夹着得一枚未来得及落下的白棋子“啪”地一声掉落在了棋盘上,“长…命。”
秦仁由于激动身体颤抖着站了起来,他的声音也显得苍老了许多。
秦长命直愣愣地注视着秦仁,只是一步步缓慢地向其走去。
秦仁费力地抬起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扶住秦长命宽阔的双肩,双唇颤抖着说:“命儿,这些日子…受苦了。”
“无碍。”敷衍了一声,秦长命吸了一下由于鼻子酸胀而缓缓往下流淌的鼻涕。
“来……来!”秦仁语无伦次地拍了拍秦长命的肩膀,然后从秦长命肩膀上拿下右手指向那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对秦长命说:“命儿,快来拜见你诸葛伯伯。”
秦长命赶紧顺从秦仁的话,礼貌地向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鞠躬道:“拜见诸葛伯伯。”
老道士捋了捋花白胡须,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贤侄有礼了。”遂冲着刚从一旁的诸葛南沙吩咐:“南沙,快带你长命贤弟去换套干衣服。”
“是,师傅。”诸葛南沙向老道士恭敬地鞠了个躬,便带着秦长命去了大殿后的厢房换衣。
中午,老道士设宴为秦长命接风洗尘。说是设宴,其实满满一桌全都是素菜,唯一让秦长命感到开心的便是特地为他准备了一壶酒。于是,沉闷地将这壶酒喝得一滴不剩。
通常,一壶酒根本就不可能醉的秦长命今天却醉倒在饭桌上,或许,不是他人醉,而是心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