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说黄承一行,沿着青州官道走了有五天,终于到了广安的境界。黄承和商馥在广安郡的界碑前分别。广安此番失了郡守,郡治定然是混乱不堪。只有委托商馥暂时前去打理安定。
商馥听完黄承的安排后,一阵苦笑。心说:得,这就算把我一个州牧削成郡守了。但商馥还是听从了黄承的安排,坐上马车,带着自己从青州带来的士兵浩浩荡荡地往广安郡城开去。
黄承则带着自己的钦差仪仗和卫队往陇州卫扎营的方向开去。此番他有两个目的,一来他要搞清楚为什么鲍老将军会带着军队哗变。二来,要是陇州卫真的死不回头,自己只有坐镇指挥附近的青州卫军就地消灭陇州卫了。军队哗变尚有招抚,原谅的余地。但要是劝说无果,决意反叛的。只有杀无赦!
陇州卫驻扎在广安的林原。那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四周没有什么丘陵山脉阻隔。这种地形在平时乃是再好不过的农耕放牧之地。但是在战时,则是一片极为棘手的防范地带。敌方的骑兵能够在这片平坦的大地上一往无前。撕碎,破坏一切阻挡在眼前的人或事物。应对的方法非常有限,除了安排大量的步兵结阵阻击,剩下的就只有安排相等数量的骑兵展开决战了。无论哪一种,都是及其麻烦的。
自打听说陇州卫哗变后,青州卫军就迅速的对陇州卫进行了合围,随时等待着上峰进攻的命令。不过这陇州卫说来也是奇怪,他们的哗变只限于抢夺粮食,扣押郡守。除此以外并没有掠夺附近的县城村落。也没有和周围的卫军发生摩擦搏杀。他们在营垒外挖了许多堑壕。砍伐树木,设置了不少拒马,鹿角以为阻拦。平日就只是紧守营盘,防卫周遭的青州卫军。
黄承一队人马来到林原附近,早就接到斥候通报的青州卫长官急忙出迎。青州的军士们早就在黄承即将到达之地搭建了几间凉棚作为钦差暂时休息的所在。
晌午时分,黄承的队伍出现在青州军官的视线之内。打头的禁军衣甲鲜明,在太阳下闪着金色的光泽。步履稳健,士气昂扬。一看就知道是精锐百战之士。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青州军官也都是带兵之人,暗自生出了比较一番的心思。可比来比去,他们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戍守王畿的大燕禁军到底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的地方卫军可比的。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白袍军能稳压禁军一头吧。
青州军官还在比较,从前面的队伍里跑出一骑。马背上的骑士玩得一手漂亮的花活,胯下的战马前蹄高高抬起,发出一阵阵嘶鸣。骑士这才生生拉住缰绳。两腿紧紧地夹着马身上,丝毫没有晃动。过了好一会马蹄才落地。
“来者可是青州将官?”马上的骑士大声问道,气势十足。
青州的军官没有丝毫的不满,就冲着这位精湛的马术,就足以让他们心悦诚服。领头的中年将官禀报道:“我等正是青州卫军,在此恭候钦差大人。烦劳将军通报。”
马上的骑士点点头“那好,几位稍待,我这就去禀报大人。”说完一拨马头,小跑着跑回队伍中。过了一会,一驾马车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脱离队伍,慢慢的朝着他们驶来。青州军官看着马车,心说道这想必就是钦差大人了。
马车驶到凉棚附近,边上的军士忙不迭的搬来车凳。立在一旁等候差遣。马车木门缓缓打开,一位青年官员着四品朝服,弯着腰走出马车。当真是面冠如玉,风姿绰约。身后还有两名侍女扶着。青年官员一挥手,身后的侍女便松开了手,转身回到了马车里。这个年轻的高官不是黄承又是何人?
黄承一手按着边上军士的肩膀,慢慢的走下了马车。在军士的引导下走进了凉棚中落座。四周站满了按刀戒备的侍卫。此时侍女从马车中取出一套茶具,款款地走入凉棚。用凉棚里先前备好了的热水调制起了茗茶。青州军官知道现在还不到钦差传见他们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等待。
等到黄承在棚内安安心心的喝完了一杯热茶后,连日来的车马劳顿才稍稍缓解。就在喝完最后一口热茶后,黄承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这是他的眼光才落到远处等待传见的青州军官。他向侍候在一旁的李通吩咐道:“传他们上来吧。”
李通点点头,走出凉棚,径直走到青州军官面前传话:“诸位,钦差大人传召几位。请几位摘下自己的佩刀吧。”
几位军官没有拒绝,及其配合的摘下了腰间的佩刀,然后任由侍卫在自己的身上搜索了一番。等到检查完毕,面前的侍卫才让出一条道。
那几位军官心说见一次钦差真不容易。但是动作没有丝毫的落后,整理了一番衣甲后,大步朝着凉棚走去。
来到凉棚前,五位军官齐齐跪倒:“末将青州中卫中郎将郝康/青州左卫骑营校尉石明/青州右卫步营校尉郑椟/青州中卫混营校尉杜方/青州左卫步营校尉许光拜见钦差大人!”
黄承看着跪在眼前的几位军官,点点头:“几位将军都先起来吧。”
郝康等人起身拜谢黄承,笔直的站着。
黄承看着领头的郝康,问询到:“郝将军,你们青州卫的张将军呢?怎么不见他人。”
郝康禀报道:“启禀钦差大人,张总管现下在合度筹划调配军粮,调集军队换防事宜。现在我们青州军有三成驻扎于此,军粮调配和维护地方治安少不得张总管操劳费心。他老人家也是不容易啊。”
黄承点点头:“确实是难为张老将军了,本来人手就吃紧,还要调派人手监察陇州军。”说着黄承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抬头继续道:“这件事情就先不说了,你等这几日监察陇州军,有什么想法,不妨畅所欲言。来人,给几位将军赐座”
黄承话音刚落,一旁的侍卫就搬来几个简易的小凳子。郝康等人又是一阵拜谢后才坐了上去。郝康理了理头绪才回答道:“大人,我等在此监察了许久,与陇州军日夜相对。陇州军只是紧闭寨门,坚守不出。没有丝毫突破搏杀的意思。倒是末将有一些看法。”
“哦?将军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说。”
“那末将就直言了,陇州军未曾哗变之际,张总管也曾指示末将到陇州军内犒劳慰问一番。据末将看来,带领陇州军的鲍老将军乃是个美名远播的老将,手下的部队虽然衣甲陈旧,军需不济。但却是一支令行禁止,纪律严明的部队。此番都说他们是因为军粮短缺才哗变的,末将是打心底不相信。”
郝康说着偷偷看了看黄承,见黄承脸色不变,又继续道:“前些日子军营流传这么一个传闻,说是青州官府短了陇州军的军粮,鲍老将军气得亲自去广安郡城找那广安郡守讨要说法。不知怎么的,老将军和郡守起了争端,被广安郡守指使差役打了三十大板。老将军还被囚在了大牢反省。陇州军一气之下便截了军粮,想要以此和官府谈判,放出老将军。结果广安郡守目中无人,狂妄无度,丝毫不理会陇州军的要求。还带领有司差役,要去锁拿主导劫粮的一干军官。陇州军忍无可忍后才扣押了广安郡守,闯下这般滔天的祸事。”
郝康说完后就不再言语,等着黄承说话。
黄承托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不管传闻是否属实,想要解决问题,还是要找到老将军。那么现在的问题在于,老将军到底在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