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倒在了血泊之中,这已然不是他第一次在生死间徘徊了。
韩兑吩咐刘言和李馥去向太子求救,自己则是趴在地上照看云扬的伤势。
匕首就这么直挺挺的插在云扬的腹部,匕首插的很深,只留下个刀把露在体外。鲜血从伤口处止不住地往外流。云扬此时的气息很弱,面色如金纸一般,虚弱的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韩兑把随身带着的丝巾堵在伤口处止血,很快便被浸湿了。周围的人也不断地把自己的丝巾递了过来,可这伤口就像是决了口的堤坝,一遍又一遍的浸湿了丝巾。
染了血的丝巾,分外醒目。就像是银装素裹的天地里绽出的一树红梅,鲜艳又凄然。
“大哥!你们在这里干嘛呐?可算找......云,云扬他在怎么了!”韩素凝领着苏槐和一干好友来找韩兑,却这看见眼前这一幕。
苏槐从韩素凝的身后看到了这一切,不管不顾的跑到了云扬的身旁,然后蹲下来,将云扬靠在怀里。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苏槐带着哭腔问道。
云扬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中,气若游丝,那里还能听到苏槐的问题?
韩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硬咬着牙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
韩素凝跑到了韩兑面前,使劲摇着韩兑的衣领:“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话呀!”韩素凝这一晃,把凝在韩兑眼眶的泪水给晃了出来。
韩兑也想说句话,可这是他的嗓子眼儿就像是被塞住了一般,就是出不了声。
女子都是多愁善感的,看着落泪的苏槐和韩兑,韩素凝的眼眶一热,也滑下了泪珠。
邹恪叹了口气:“廖雅湘干的。”
“为什么!廖雅湘这个疯女人为什么要杀云扬!”韩素凝朝着邹恪大喊道。
常云溪见韩素凝有些激动,拍了拍她的肩膀:“素凝,出了事情大家都很难过,你先稳定下自己的心情,别这么激动。”
韩素凝抹了抹眼前的泪花,哽咽道:“好,我不激动。你告诉我为什么廖雅湘要杀云扬。”
常云溪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和韩素凝讲了,韩素凝听完后当真是怒火中烧,全然忘了先前不激动的保证。
“好你个廖雅湘,别人怕你,我韩素凝可不怕你!咱俩这事没完!”说着便气冲冲的带着几个姐妹,循着廖雅湘先前逃跑的路线找了起来。剩下的姐妹则被安排着看住苏槐,云扬已然出了意外,不能再让苏槐这个小妮子出什么意外了。
刘言和李馥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太子所在的亭楼,却被守在外围的侍卫给阻住了。领头的太监尖着嗓子说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啊,怎么跟个没头的苍蝇似的乱闯乱撞啊。”
刘言心说这是太子身边的太监,也不好得罪。于是抱拳道:“公公,我等有要事求见太子,还望公公行个方便!”
那太监见刘言说话客气便端起了架子:“去去去,未经传召,太子谁都不见!眼下太子殿下正在和五王爷商量正事,哪有闲工夫来管你们的闲事?”
刘言急了:“公公,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
太监眯着眼睛:“人命关天?有人死了么。”
“呃...应该还没有。”
“那你们赶过来报什么丧啊?快走快走,惊了驾你们吃罪不起!”
刘言听闻,一脸的焦急。这些全都落在了那太监的眼中。
“二位若是真有急事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就是...”
听太监的口风松了下来,刘言连忙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要看看二位的诚意了。”说着搓了搓自己粗肥的手指头。
明白了,这太监是棺材了伸手——死要钱。
李馥可没有刘言这么好的脾气,眼见这太监在此公然索贿,当时就怒了。
“你这腌臜的阉货!我等有要事要面见太子,你居然敢横加阻拦?快快让开道路放小爷进去,不然我打烂你的狗头!”
“哼哼!小公爷好威风啊。”那太监皮笑肉不笑道。
“咱家知道你,你是庆国公的公子。爷们儿我跟了太子爷这么久了,还没有哪个小辈敢这么和咱家说话!漫说是你,就是你父亲看见我,说话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你不是要打碎咱家的头么?卫队,速将此二人拿下!”
东宫卫队得到太监的命令,马上便把二人围了起来。枪尖刀刃齐刷刷的指着他们,大有格杀勿论的味道。
李馥和刘言不敢随意动弹,但嘴上却是不饶人:“遭死的阉货敢这般对待小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我有要事禀报啊!”
太监面色不悦,瞪了眼旁边的侍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押下去?”
“是,孙公公”说完一招手,两个虎背熊腰的侍卫便反揪着二人的胳膊押了下去。
“太子!太子!”
……
太子正在亭楼里陪五王爷喝酒,澄澈的葡萄酒液盛在剔透无暇的夜光杯里,显出一番异域的风情。
太子端着酒杯:“老五啊,要说兄弟几个里面,还是你最会享福!要是我啊。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般喝法。”
五皇子眯着眼睛:“皇兄你是个胸怀天下的大忙人,怎么能和我这样的闲散之人相提并论呢?”
太子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倒真希望自己是个闲散之人,不问朝局,安安心心过日子。”
五皇子搁下了酒杯:“皇兄这是哪里话,父皇还是看重你的,这大燕的天下到头来还不是落到你这储君头顶上?小弟别无所求,只盼大哥登基以后,还能赏我过上这逍遥快活的日子也便罢了。”
太子和五皇子碰了个杯,笑道:“如有此日,必偿所愿!”
就在这时,附近突然吵闹了起来,好似有人在呼喊他。
太子皱了皱眉:“这孙永怎么办的差事,高无忧你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喧哗!”
“是”高无忧缓缓退下。
侍卫正强按着刘言,李馥离开,高无忧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眼前的景象便咳嗽了一嗓子:“那个谁,出了什么事啊?”
起先耀武扬威的孙永一听见高无忧的声音,赶紧换了张笑脸:“哟,高公公来啦!这儿有两个不懂事的小子要闯驾,奴婢正安排着把他们送下去呢。”
高无忧抖了抖手里的拂尘,慢慢走到二人身旁:“就是你俩要闯驾?”
刘言瞪住了正要骂人的李馥, 然后对高无忧说道:“公公,我等并非有意闯驾,实是因为我的兄弟眼下性命垂危,这才来向太子求救啊!”
“嗯?性命垂危。”高无忧眉头一挑。
“既是人命关天的事情,那你等吵闹什么?”
“公公有所不知,我等起先好言相商,不料这位公公非但不予理睬,反倒向我们所要贿赂。我这兄弟一时气愤便起了争执。”
“哼!”高无忧一转身,指着孙永便是一顿臭骂:“该死的奴才!是谁给你的胆子,今儿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来呀,先打他五十板子!”
孙永一听,当时就吓瘫了,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认错。可东宫的侍卫不管他,直接拖了下去。
高无忧看了刘言一眼:“你二人既是确有其事,那便随咱家进来吧。”
高无忧领着二人进去了,将门前喧哗的经过告诉了太子。
太子气得浑身发抖:“好啊,好奴才!在本宫的眼皮子下都敢做出这般的脏事,这让旁人如何看待我东宫!我东宫便是这般的藏污纳垢之所么?高无忧,把那个孙永赶出东宫,贬到御营司去做苦力。真是无法无天了!”
高无忧在一旁劝道:“殿下莫要气坏了身子,这刘公子还有事要说呢。”
太子长长的出了口气:“刘卿这么着急来见本宫,究竟是什么事情?”
刘言连忙说道:“殿下,黄府,博阳侯子侄云扬在梅园被廖雅湘捅了一刀,如今性命垂危,还望太子切莫犹疑,速速施救啊!”
“什么!”太子站了起来。
“眼下山庄内并无医官随侍啊...有了!高无忧,速速去请癫叟先生。刘卿,你去带路。”
高无忧得命,领着刘言速速跑去找人了。
“怎么又是这个云扬。”太子小声嘀咕道。
“李卿,你带着本宫去梅园,快!”
李馥不敢耽搁,当即便在前面引起了路。
刘言在前面被那孙永耽误了时间,可云扬的伤势根本撑不了那么久。待到刘言从太子处搬来救兵,云扬怕是在黄泉路上都打了好几个转了。
众人苦等医官不来,云扬又流血不止。眼看就要英年早逝的关口,从南边来了个衣着潦草的中年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唱着歌。
韩兑面露喜色:“癫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