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马蹄踏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

那道疾驰的身影，衣袍在风中哗哗作响，银色长发飞舞着，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金色的光芒。黑色的战马狂奔着，仿佛是在体现着主人焦急的心情。

此人正是墨阳，墨阳红着双眼，任凭风从耳际吹过，吹乱了那一头未束起的长发。

墨阳此时已经急行了三天了，他只有晚上才稍作休息，食些干粮。身子还未痊愈，又长途奔涉，此时几乎脱力，全靠着一股子意念支撑着，支撑着他不要倒下。

墨阳目光放在看起来好似毫无尽头的大道上，面容憔悴，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几乎是惨白。不顾面上如何，他心里却一团乱麻。他此时脑子里想的全是关于月尧的事情，想起月尧的笑晏如花，想起月尧的活泼灵动，想起了与她相处时的一切。但心里却早已没了平时的那一种沁心甜意，有的只是难过、心悸。

月尧！我最爱的月尧啊！

墨阳通红的双眼此时几乎要滴下泪来。眼中早无了平日的深邃与灵光，有是一片惨淡，眸子无神。

一颗心脏仿佛被狠狠的捏住了一般，剧烈的绞痛，从心口传来。但他却无法腾下一只手捂着心口，他怕一旦松手就会瞬间支撑不住，从马上掉落，再也起不来了。

终于，一滴泪水缓缓从墨阳眼际留下，顺着脸庞滴落，却直接被风吹散在了天地之间，仿佛毫无痕迹。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舍下你一人独自留在长安城内，你又怎会……怎会发生今天的惨剧，甚至你死前竟然还会遭到反贼齐存重的侮辱！

天地不公啊！凭什么要对月尧那样的弱女子，这么狠心。一切冲着我来好不好？我替她受过好不好？若是能救回月尧，我宁愿以命抵命啊！

早知如此，他定会不顾一切的，哪怕是用卑劣的手段也要劝月尧放下仇恨，只求她能够平安喜乐的，与她挚爱之人相伴永远、幸福一生。

想到这儿墨阳狠狠的咬紧了牙关，仿佛要咬碎什么似的。对，还有齐存重那个玷污了冰清玉洁的月尧的畜生！若是被他逮到机会，定要将他拨皮抽筋，碎尸万段，以祭月尧在天之灵。

日头渐落，墨阳仍不知疲倦的骑着马，狂奔在大道上。

仿佛一个不知疲倦的人一样，墨阳没有在乎自己的情况，他眼前浮现出了月尧的身影，此时的她一身红装，娇艳非常，精致的脸上化着淡淡的桃花妆，双眸微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这正是那个仿佛将他三魂七魄都勾走的那个月尧。

墨阳双目之中满是痴迷，下意识的开口说道:“月尧，是你吗？你来看我了，月尧。”对面的红装女子仍在微笑着，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月尧，你怎么来了？月尧，你不说话你是在怪我吗。”墨阳眉目之间充满了痛苦。

“月尧，都是我不对，是我不应该当初将你独自一人舍在长安城。若是我当初极力劝阻你，便不会有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墨阳充满了自责。

“月尧，你说话呀！你别不理我呀！月尧。”墨阳见眼前的女子只是看着他，眼神之中满是他看不懂的神色。原本的智谋过人，淡然出尘的墨阳此时渐渐的竟有些慌了神，眼中神色不安。

“月尧，你是不是恨我。”墨阳沉下了眸子，低语道。

“你若恨那便恨吧，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害得你狼狈离世，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墨阳叹了口气，再抬眸竟发现眼前的红衣女子，虽还是一样的行貌，但身影竟然虚化，很快就成了半透明色，仿佛要彻底消失了一般。

“月尧！不，月尧！你别走，你别走啊，你还没有原谅我呢。”墨阳惊慌失措的喊道。

说话的同时忍不住松开一只手，伸向空中的红衣女子，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顿时红衣女子直接化为了星辉，在斑斓星空中闪烁，这时墨阳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突然墨阳身子一个摇晃，那只松开的手下意识的去抓缰绳，却抓了个空。整个人直接翻下马，重重的摔在地上，扬起了尘沙。就在墨阳狼狈落地的下一刻，那匹狂奔的战马好似知道背上的人掉了下去似的，突然就减了速，徘徊了几步，最后停在墨阳身边，低下脖子用大脑袋蹭了蹭已经昏迷的墨阳。

墨阳好像是被蹭醒了一般，恍恍惚惚的张开眼，眼前确是一片漆黑，脑袋里晕乎乎的，只感觉到湿热的气息的毛茸茸的物体在不断的蹭着他的脸。好半天墨阳才缓过劲儿来，晃了晃脑袋，双手撑地，刚准备站起身。就发现全身上下都酸痛不已，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想来是因为这几天的长途奔涉，导致身体状态到达了极致，再加上之前伤病未愈，心神不宁。这一下子突然松懈，所有欠的债便一下子都加了过来。

墨阳看了看繁星遍布的天，心神一下子缓和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么紧迫和疲累。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情况，这已经入夜，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再加上他这付身子，想来是没有办法去到驿站投宿了。

想到这，墨阳拍了拍身边的黑漆漆的战马，说道:“这几天来苦了你了，瘦了这么多，今夜没有办法让你去马棚饱餐一顿，委屈你和我在这里将就一晚了。等到了长安城我一定好好的犒……咳咳，咳咳咳。”话正说着，墨阳突然感觉喉咙一痒，急速的咳嗽的起来，下一刻就感觉喉咙腥甜，一口血直接咳了出来。

看着蓝色长衫上的血污，墨阳好似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自嘲一笑，抬头仰望星空，好似红衣女子还存在一般像那出看去，口中喃喃的说道:“罢了，罢了。我本不知你为何一直不肯把目光多停留早我身上，原来如此，我不过是个病唠鬼，有什么值得你托付终生的呢！若你真不计较这些嫁了我，那想必我也会早早地死在你前面，这叫我如何忍心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独守晚年。”

说完这些，又忍不住无奈的感叹道:“哎，这一切都是命运啊。强求不得，强求不得。”

说完有低下头，闭上了眸子，说道:“我到底是晚了啊，如我早明白这个道理，也许一切就都不同了，也许你就不会死了，说来说去，到底是我害了你，是我欠你的。你这叫我如何偿还啊。”

情绪低落的一会，墨阳便打起了精神，再抬头目光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与琢磨不透。墨阳再次感叹，果然陷入爱情的人，智商都会下降。

靠在马上，把挂在马上的包裹取了下来，拿出了两包点心，又拿了水壶，准备当做晚餐。又拿出一件换洗衣服，把自己身上这件换了下来，但也没有包起来，而是准备当被子盖，毕竟他这一人一马要在的四下无人，又秋风萧瑟的官道上度过一夜。准备妥当后，墨阳突然发现这匹战马，这在缓缓吃着脚下的杂草，墨阳一愣，随即歉意一笑用手摸了两下他的身子，说道:“，是我不对到是忘了你了，忘了你还是个需要进食的。”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也不管黑马听不听得懂，对他低语道:“马儿，你到周围去食些草，记得不要远跑，要让我看到你。还有吃完记得回来，我可只剩下你了。”说完又拍了拍马身子，让他去别处。那战马好似有了灵性一般，低喘了几声，又用大脑袋蹭了蹭他，才动了蹄子，到别处吃草去了。

墨阳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地上，看着满天星空，渐渐有些入神。恍惚间仿佛又看了那个红衣女子，看着她的笑容，看着她在这满天星辉的衬托下越发耀眼，越发美丽而神秘，仿佛神仙一般。墨阳心想，真不愧是我爱的月尧，赏心悦目啊，真美，真美……

这么想着竟是缓缓睡了过去，嘴角还挂着一抹笑容，看起来神色很是幸福，想来是心上人入了梦，梦里一切都很美好。

马儿也静悄悄的伏在了睡熟的墨阳旁边，闭上了那一双铜铃似的大眼，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墨阳就感觉有什么湿湿的东西在舔着他的脸，这感觉让他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不耐的推开了作怪的大脑袋，慢慢的张开了眼睛，入目便是一片晴空万里，当然还有一张硕大的马脑袋。“马儿，早。”摸了摸他的脖子，放他去吃草了。

抻了个懒腰，刚想起身，好不意外的感受到了浑身的酸痛感，墨阳无奈的抽了下嘴角，心想，这可糟糕了。

墨阳等浑身的酸痛感缓解了之后，就继续骑马向长安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