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进京面圣,羽扇轻摇之间,无论是治国韬略,还是笔墨文章,全是信手拈来,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墨阳见多识广,有着行万里路的经历。
“状元郎高才,臣自惭形秽,还望陛下重用”苏何在一旁说道。
当初皇宫混乱,众皇子夺嫡,苏何是帮了大忙的。苏何多年来也从未举荐过什么人,如今这一举荐,墨阳的仕途自然是一路高升。
半年后,墨阳已经是朝中鼎鼎大名的多谋之臣,每有什么事情,就连皇上也会问上一句“墨爱卿怎么看”,而苏何总是会在众人反驳之时力挺这位新任的兵部侍郎。于是众臣更是知道了这位苏相与兵部侍郎交好,如此一来,墨阳的看法很少再有人去驳斥了。
墨阳不仅熟通韬略,对兵法也是有所研究,南方叛乱,他理所应当的被任命为督战前往平叛。
李将军是看不起这些书生的,纵然懂些兵法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这督战与其说是督战不如说是皇上安插的眼线,却也是得罪不得,只求这督战不要插手军务,坏了战事就好。
这位新任的督战只是每日轻摇着羽扇,听着众将军谈论战事,他从来不发表看法,只是爱说上一句众将军辛苦了,我一定据实禀明圣上。
李将军认为这新来的督战虽然是当朝的兵部侍郎,实则不通军事,不过他不乱指挥那便是好的。
这一日,众将军不再慷慨激昂的说着战术,却一个个紧锁眉头,墨阳也不去问,依旧是浅笑着轻摇羽扇,不用去多问,他们自然会说。
原来是这些前朝余孽狡猾的很,前几战佯装战败,连让几城,今日却将日渐骄横的朝军引到了部署好的圈套之中,狠狠地坑了他们一次,这一战损失惨重,诸位将军自然一个个无精打采,愁眉不展。
“诸将军辛苦,我一定会据实禀告圣上”墨阳浅笑着说道。
“这……还望督战使美言,此次战败实则是我指挥不当,与众将士无关”李将军说道,虽然这督战看起来不温不火,他却不再敢认为这督战是个心无城府之人了。
“不知道这一战损失多少?”
“我军本是十倍于叛军之数,只此一役,损失过半……”说罢李将军脱下盔甲,抱拳说道:“本帅辜负圣恩,愿受处罚,还望督战使美言,此战败于诸将军无关,全是本帅指挥失当,我愿交付帅印,若是官家要我这颗脑袋,也尽管取了。”
“李将军言重了,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虽是损失惨重,可我军尚有五倍于敌之数,灭了叛军还不是朝夕之事。”墨阳说道。
“督战有所不知啊,我军多于敌军,自然是想着速战速决,如今一战失利,兵困马乏,怕是会僵持起来。敌军占据着城池,如今刚过秋日,粮草充足,而我军所带的粮草却是僵持不起的。”一位将军向墨阳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已经败了?”
“唉,怕是如此”众将士又是一番唉声叹气,带了十倍之军却未曾能够平了这些叛军,此次若是回朝,少不了要受到不小的处罚。
“如果各位信得过我,我有一计,可以攻下敌军。如若失败,我墨阳与众将军一同回京受罚,不知如何?”墨阳收起了手中的羽扇对众将说道。
书生脱下白衣白冠,戎装加身,他仿佛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领,眉间的坚毅书写着他曾经的故事。
他带兵奇袭敌营,敌军却早走防备,他率军撤退,敌军穷追猛打。他于慌乱中逃到营帐,迎上的是正在大笑的诸位将领,他略显狼狈,众将却对他心服口服。
原来是他佯装偷袭,朝军大部队却去偷了敌军的大本营,当敌军反应过来回援,朝军果断放火烧城,弃城而去。敌军没有了粮草辎重就是无根浮萍,自然是成不了气候了。眼前身着戎装的墨阳又挂上了浅笑,依旧是那个不温不火的督战,众将却是丝毫不敢在小看这位年少的兵部侍郎了。
“此战虽胜,但损失却远过于敌军,李将军觉得朝廷将会怎么处置此事?”墨阳摘下头盔,一头黑发散落,平淡的问着眼前的大帅。
“这……末将甘愿领罚”李将军紧皱着眉头,此事轻了是罢帅归田,重了就是人头落地。
“就我所知,此次朝廷让李将军带兵,虽是十倍于敌军之数,可这叛军却是最难对付的前朝余孽,早已在此地根深蒂固,这十倍之军本就是李将军的嫡系,而且我听闻,朝廷似乎对李将军早有成见,似乎当初的党羽之争,李将军站错了队啊。”墨阳已经卸下了盔甲,此事依旧是白衣白冠,看起来人畜无害。
“督战此番话又是何意?”李将军明白此中道理,实则他也确有反心,只不过他不确定这墨阳是否为了试探他。
“李将军大可不必回京,我虽手无兵权,可这兵部侍郎也不是白做的,朝廷的军力我还是了解的,依照李将军的兵力大可割据一方。”墨阳拿起羽扇来,嘴角再次勾起一抹玩味般的浅笑来。
“大胆,竖子如此言论,你可知罪?”一位将领大喝一声,就要拿下墨阳。
“我出了朝廷,就没有打算再回去。”墨阳轻笑,他知道李将军会动心。
李将军制止了手下人的动作,他确实会动心。月圆风高,墨阳和李将军夜谈到了很久,手下人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第二日墨阳已经不见了身影。
战报在一个月后才传到了朝廷,李将军杀了督战,割据南方,拥兵自立。
苏何一阵恍惚,脸色发白,任凭皇上叫了好几遍的“苏爱卿”才回过神来。
“陛下,臣愿意亲自督军,南下平叛”苏何跪地说道,众臣知晓这苏相和兵部侍郎交好,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