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了太守府,叶天青回过头来朝着府门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扬长而去,几个守门的卫士一脸不解之色,怎可能知道这些大人物到底在闹哪样。
叶天青径直朝着野狗家走去,他要同野*量一件重要的事情,整个雍州城内,能让他完全信任的也只有野狗了。
一路上,叶天青想了很多。异世重生,叶天青绝不允许自己的命葬送在这些小人手中。江泽也好,谢晦也罢,那满是不屑与轻蔑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在叶天青的骨头上一寸一寸的刮蹭着。
既然你们不屑一顾于我,那我便要让你们为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入夜,周家不大的小院中竟聚集了十数余人,他们都是野狗找来的帮手。
这些人都是道上打家劫舍的好手,个个身上都背着人命,都说物以类聚,也就野狗这种狠人才能结识这一帮汉子了。
“来!干了这碗酒,我们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明日之事,生死不论!便是一死,黄泉路上我们也要结伴而行,免得遭了恶鬼的欺负!”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野狗自知这帮兄弟是为他才踏上了劫法场这条不归路的,于是乎双膝跪地,朝着众人重重地磕了一头。
野狗此举,惹得众人骂声不断,小五快步走到野狗身前,一把将野狗拽了起来,破声大骂:“兄弟们敢揽这事,自是不怕死,大不了去和阎王爷喝杯酒,你这样唧唧歪歪的,像个娘们一样!”
“没错!狗哥,你肯为兄弟不顾一切,我等也能,都是道上响当当的汉子,怕个鸟啊!黄泉路上,我们便是恶鬼,谁敢动我们,我们活吞了他!”又有人附和道。
众人一听,皆哈哈大笑。这些人虽干的是打家劫舍的营生,杀人不眨眼。可就一条,强过那些口口正义的人士千百倍,够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死又如何!
野狗拍了拍胸口,不言,一切尽在心中。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割破手掌,鲜血登时流下,小五端过一坛酒,鲜红的血液滴入酒坛。小五一手端着酒坛,一手提着匕首,在每个人身前都驻足停留,把每个人的鲜血都溶进了酒里。
“满上!”野狗大吼一声。
小五再次走过每个人的身前,给众人满上一碗碗血酒。
就在野狗正要再次讲话之时,敲门声响起,众人也顾不得其他,纷纷抽出兵刃,将视线锁向院门。野狗心中惊骇不已,莫不是事情暴露了!
这几天野狗四处联络人手,进进出出的哪有一个寻常之人?哪一个身上不背着几条人命?要说是引起了官府的注意,野狗倒也不会感到奇怪,可在此关头,绝对不能出任何乱子。野狗示意众人将兵器收起,独自一人阔步走向院门,左手背在身后,手中紧握着一把匕首。
顶门的木杠被野狗用手缓缓移开,背藏在身后的匕首在月光中寒光闪闪,若是官府来查,定然免不了一场血战。
“大哥!”一声惊呼,震惊之余是欣喜。
哪有什么官府来查,明明是自己的大哥回来了!野狗欣喜的厉害,一时间竟呆在了当地,直到匕首自手间松落,钝器落地的声音回荡在周家小院,才打破了短暂的宁静,院中众人皆将视线锁定在了站在门口的叶天青身上。
“你就是叶天青?叶大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小五。
叶天青闻声看向院中众人,不解之色跃然于脸上,缓了缓,道:“正是。”又对院中众人一一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这些人同野狗在一起,那便应该是自己人。
叶天青出身军旅,院子里的这些人身上的杀戾之气绝对逃不出他的眼睛,这些都是见过血,敢玩命的狠人。隐隐约约中叶天青也猜到了这些人聚集在周家小院的缘由,怕是和他有关,而他也猜得不错,这些人本就是准备去救他的。
叶天青进了院子,野狗从门探出头去,四处瞧了瞧,确定了没人跟着之后将门重新关上。
而就在野狗将门重新关上之后,一道黑影从门前的一棵百年老树后闪身而出,看了看紧紧关着的大门,黑影用小刀在树上刻下了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记号,然后整个人隐入了黑暗之中。
……
小院中,小五将匕首递到了叶天青手中,叶天青看了看众人碗中的血酒,没有任何犹豫的划破了手腕,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在每碗血酒里滴入了他的血,又给自己满了一大碗,
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不是三言两语便说得清的,叶天青只说是有贵人相助,方才逃过一难,众人也不去细问,人没事,活着出来便够了。
小五笑着拍了拍野狗的肩膀,说叶天青有贵人相助,日后怕是少不了巴结,惹得众人皆放声大笑,叶天青也已知晓了这些人都是准备为了他而去劫法场的,便说:“今日之恩,我叶天青永不相忘!若不耻与我相交,日后我们兄弟相称!”
“来!干!”叶天青将酒碗举过头顶,豪情万丈,紧接着把碗中血酒一饮而尽。一声脆响,酒碗被叶天青重重地摔碎在了地上。
众人也都觉得叶天青的性子对他们的口味,纷纷拱手,喊一声叶大哥,碗中血酒自然也是一饮而尽。
“干!”
“干!”
“干!”
……
那天夜里,他们歃血为盟,相约生死与共。
一番畅饮,野狗昏昏睡去,小五也早已胡言乱语不止,再看众人,都摇摇晃晃的,明显都喝高了。叶天青倒是没醉,心里藏着事,哪能轻易让酒精乱了头脑。
叶天青拿起筷子,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这是他以前常听的一首歌,一首很老的歌。
——我愿以我蝼蚁浮生,撼万钧命运,只为天下苍生,不为青史着墨留虚名。
“我不为天下苍生,我只为自己而战。青史留名,才是吾之所愿。”叶天青喃喃之声,无任何人听清,随着夜风拂过,彻底消散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