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清风能遇上你，是他的运气。”

“是我……的运气。”

吴凡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商夭，眼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与惋惜。

“对……不起……”良久，商夭开口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一股灵气柔和的灌入商夭体内，可灵气却像是流水一般从商夭身体的另一端流了出来。她已像个破破烂烂的充气娃娃，再也不能储存灵气了。

吴凡心头一紧，转身问道：“她还有救吗？”

此刻河族的几位长老也赶来了，毕竟吴凡太过重要。

“她刚刚差点害死你，你还要救她？”河洛忿忿不平道，在她看来商夭完全是咎由自取。

元瑜也转脸看向别处，不做声。

“融神诀，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的禁忌法诀。商夭你怎么敢？”其中一位蓝衣长老悲怒交加道。

“没有办法了吗？”吴凡的眼里夹杂着哀伤。

“也许有。只不过……”汤柳看着吴凡眼中的怜悯，犹豫道。

“什么？”

汤柳顺着商夭渐渐暗淡的目光看向某个方向，河清风手持酒壶，面带酒色红晕，衣衫不整的站在人群中发呆。

“没什么。”汤柳忽然沉静下来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吴凡望向汤柳认真道。

“天山圣雪莲，千年妖兽灵丹，万年混沌土。再加孔雀王的翎羽，九头狮的心脏。于赤金炉中锻炼七七四十九天。谁能做到？”汤柳的冷眼看着不知某处。

没有人出声，即便是站在人类顶峰的强者也未必能够做到。

吴凡多看了汤柳一眼，神识一动，河清风顿觉如遭雷击，跌跌撞撞的走出人群，被自己绊倒趴在商夭面前。

吴凡没有多言，转身离去。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有没有良心啊？你知道刚才我们几个对你有多担心吗？见你倒在废墟里，头插巨剑，鲜血长流，汤姐姐差点就晕倒了。你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就走了，真是禽兽一只。”河洛气愤的追了上去。

吴凡忽然停住了脚步，河洛差点撞了上去，懵住了，呆呆的抬头仰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吴凡，忽然心跳的厉害。

“我只是忽然很想喝酒。”吴凡干涩的嘴唇咧开笑了笑，流出一抹血来。

河洛愣愣站在原地，没有再追上去。

夜里，汤柳独自倚高楼东望，南边的厢房里传来一阵阵哭声，愁云惨淡，那原本是商夭的房间，如今成了临时灵堂。不是河族的人，连出殡的资格都没有。

汤柳吹着夜风，心乱如麻。

“想喝酒吗？”

汤柳伸手接了过去，猛地一灌，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好喝吗？”

“我本不是为了好喝才喝的，”汤柳掩嘴猛咳，勉强道。

“救人也不是因为一定救得活才救的。”

汤柳心头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吴凡。

“为什么要骗人呢？”吴凡借着月光望向汤柳，淡淡的问道。吴凡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微笑依旧充满魅力。

“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人为了救另一个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觉得这样值得吗？”汤柳望向别处，淡淡道。

“可若是见死不救，那人岂不是于心不安。”

“可他可曾想过，他的朋友家人会因此受尽折磨，难道这样他的良心就会安稳了吗？”汤柳反问道。

吴凡沉默了一会儿：“至少要试试不是吗？我想听听。”

“救她一命，需要子叶境以上的灵者几乎全部的灵力，弄不好还会危急生命。商姑娘自小被河族收养，平日里的待遇，也不过是比下人好一点。谁会愿意为她做这样的事情。河清风？呵，他连冲向她的勇气都没有。”汤柳的语调中夹杂着几许苍凉。

“也未必没有，”吴凡沉吟道。

“除了你，”汤柳“唰”的转头看向吴凡，明亮的眼中带着几分怨愤，声音加重了几分。

“传说在那个还有神的年代，西方后世神阿波罗狩猎的时候被水泽中的精灵看见了，精灵深深的迷恋上了这位俊美的神，疯狂的爱上了他。

可是阿波罗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她每天注视着天空，看着阿波罗驾着金碧辉煌的日车划过天空。每天每天，她都这样呆坐着，头发散乱，面容憔悴，一道日出，她就望向太阳。

后来，众神怜悯她，就把她变成了一朵金色的向日葵，她的脸变成了花盘，永远向着太阳，每天追随他，向他诉说他听不见的情话。

阿波罗永远都不知道有个傻瓜曾经给过他完整的爱。”言罢，吴凡忽然从高台上跃了出去，落入林中，如一只灵活的松鼠在树林间跳跃前进。

“她是很痴，很值得同情，可即便如此，我也可做那个大坏人，”汤柳看着吴凡远去的身影，对月喃喃。

商夭的死没能让河清风跻身东大陆二十强的行列，更没有让世界停下脚步来。街上依旧熙熙攘攘，热火朝天。

私塾、茶馆、赌坊、妓院……无论是贵人雅士还是三教九流全部都眼巴巴的望着这一次的大赛。没有人知道在这个过程中有个女孩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她如一粒尘埃悄无声息的离开，甚至没有出殡的资格。

东大陆年轻一代的角逐大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接下去的战斗无论胜败，无疑他们中的每一位都是东大陆的天才。

怒水阁已经没有资格作为擂台了。河族将擂台升至了巨高台。

这个世界上有泥瓦工、木工、水晶工，他们分别以不同的材料制作雕刻各类物品。而在灵者中也存在这样的一种职业。他们以灵气为材料塑造各式各样的物品，他们被称之为塑灵师。

塑灵师可遇不可求，其人不仅为灵者而且他的本名花还必须具备罕见的空间属性，只有具备这两种条件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塑灵师。

由于塑灵师数量可谓凤毛麟角，几乎没有什么系统性的修行方式，所以几乎都是自学成才，因此每一位塑灵师的修行方式大相径庭。

巨高台以弱水城八大灵柱为支撑，一处由数千块灵气所制作的蓝色灵砖所铺成的擂台，八方灵柱通天彻地，悬浮于高空中，掩映于云层之上，阳光明媚，云海壮阔。

众灵者通过传输阵进入巨高台，吴凡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透过半透明的蓝色灵砖，能看到脚下不断浮动的金云，仿佛贴在自己脚底下一般。云朵的间隙之间，城镇房屋都变成了小盒子一般大小，十分可爱。

人们皆惊叹于巨高的神奇与美艳，对河族的家族底蕴也不禁啧啧赞叹。

这一次河族长老之一河章山亲自主持，有不少河族长老、各派掌门也莅临现场坐于上位观战。

河章山看了吴凡一眼，吴凡报之微笑。之前他们有一面之缘。可河章山却像没有看见一样。

尽管河族尽量不想让吴凡暴露，但是吴凡发现自己身上似乎仍旧集中了不少目光。

“第一战，西南白云山高胜雪对战大成国战成衍。”

话音刚落，场内便响起一阵惊叹和唏嘘。

“大成国乃东大陆第一强国，派出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只是怎么之前没看过这位公子参赛啊。”

“传闻大成国十六皇子经天纬地之才，妖族天才默姜都自愧不如。”

“不会吧，妖族的修行天赋比人族强那么多，连妖族天才都打不过他？那不是没得看了？”

“那可未必，传闻西南白云山虽然是个蛮夷小族，但半年前白云山出了至宝，村内的凡人的病痛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灵者等级全部进跃，修行速度快到让人咋舌，传闻已经有了一位盛放境强者。”

吴凡细细品味着闲言碎语，脑子里掠过一个身影。

只见一位着黑色绣花丝袍，黑色毡毛筒靴，肩宽腰细，肌肤白净，身材颀长，目光凛冽的男子飞上了台。看着那背影，吴凡仿佛看到了一只隼。

并非自己猜想的那个人，吴凡不禁有些失望。

随后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随风传来，一抹亮色自人群中飞跃而来，在擂台上旋转落定。她着一袭精镶花边右衽上衣，外罩缎质绣花围裙，佩金线绣花布带，绣花百褶裙，头戴缀满银片、银花、银泡的宽大头饰。十分华丽隆重。

在摇曳生姿的长裙下，一双赤足若隐若现，纤细的左脚脚腕上带着一个银环上面系着一个银铃，走起路来清脆作响。她光亮的麦色肌肤，浓眉大眼，灵秀的长相，充满着异域风情。

“你就是战成衍？”高胜雪的声音好似百灵鸟，清脆悦耳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不是。”

场内一片哗然。

“你居然敢代替他出战，还这么厚颜无耻的坦然承认。我不禁有些怀疑你的智商。你的雇主一定后悔找你当枪手。”高胜雪皱了皱眉头道，转而面向裁判，“这样不应该是犯规吗？”

高座之上，各长老掌门面露难色。

作为裁判的河章山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情在开赛之前，已经达成协议，墨鬼代替战成衍出战，只有打败墨鬼的人才能与战成衍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