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安琪儿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没错,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人强吻,于她来说就是一种委屈,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侮辱!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在挣脱不得的情况下,将满腔的怒火集中在膝盖上,抬腿向上一顶!
毕炜只觉得一种痛彻脊髓的疼痛感从下体钻到了头顶,仿佛一种极强烈的电流钻过,头发全都竖了起来。他软绵无力地到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力,因为戴着手铐,两只手从安琪儿的香肩滑落到了她的香背,然后又抚过她的臀部,最后才倒在了地上。
安琪儿惊得又羞又怒,花容失色地叫了一声,随后觉得这个无赖就是故意的,她后退两步,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这一脚正中毕炜的脸庞,他痛叫一声,真是痛上加痛。
周围的人见到这“河东狮吼”,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这小妞儿这么厉害啊!”“那当然啦,人家可是警察。”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秃顶男人还不忘调侃一下毕炜:“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守着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还出来胡混,打死你也不冤。”
安琪儿红着脖子呵斥:“胡说什么!”那道凌厉的眼神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令中年男人心头一寒,他急忙闭上了嘴巴。
连遭重击,毕炜却还不老实,他几乎是爬到了陈淦的脚边,双手抓着他的腿摇晃着:“快,帮我劝劝你姐……”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出老婆带着小舅子来捉奸的“好戏”了,周围人笑声一片。
安琪儿知道这里不能久留,再这么下去,谁知道毕炜还会胡说些什么!她让陈淦押着毕炜下了楼,也不给他添件衣服。
穿着花裤衩的毕炜不好意思了,稍许缓过了神来,哭丧着脸说:“等一下等一下,好歹给我个东西让我挡着脸啊!”
陈淦吐了吐舌头,他跟毕炜的私交不错,但是偷偷看了一眼脸若冰霜的安琪儿,也不敢多说话。
安琪儿扭过头来冷笑:“你还知道要脸啊!”说完,就命陈淦押着他上车。
金碧辉煌的足疗城里,一个穿着花裤衩的男人戴着手铐被人押出来,这样的场景很快吸引了路人的眼光,还有人举着相机拍照。本来在里面的时候,陈淦连推带搡的,毕炜都不远挪动脚步。
但出来后见眼前这么多的围观者,毕炜竟然一路小跑起来,陈淦差点儿跟不上他的步伐。刚打开车门,毕炜就钻了进去。
这一次是安琪儿开车,陈淦和毕炜坐在了后排。毕炜抬起手来:“快别闹了,给我打开。”
陈淦叹了一口气,刚摸出钥匙。
“不许开!”安琪儿一声断喝,吓得陈淦哆嗦了一下。
“琪儿,不,安警官,不闹了,听话。”毕炜却不以为然,还以为对方是开玩笑。
“毕炜,你还要脸吗?”安琪儿的语气愤愤不平。看她的表情,恨不得将毕炜生吞活剥了,“还有,以后别直呼我的名字,你不配!”
毕炜怔然了,他茫然地看看安琪儿,又看看陈淦。
“听着,今天就让你这副模样的回警局,让大伙儿看看你这副鬼样子!”
毕炜心中叫苦不迭。他之前还自认为很聪明,在足疗城上演了一出精彩十足的戏码,保住了自己的面子。哪知道,在外人面前保住了面子,在自己人面前却丢了个十足十。
当见到安琪儿和陈淦押着一个仅身着一件花裤衩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今天又有扫黄任务了。谁知走近一看,竟然是邢局前不久刚提拔的那个小片警。一时间,这成为了燕垣市公安局最大的新闻。
不管男女,都像是看戏似的围着毕炜打听。“毕警官,您这是唱得哪出啊,微服私访吗?”“小毕啊,今天不见,身材发育地不错啊!”“来来来,站好了,摆个pose,回头姐姐给你介绍个对象啊!”
毕炜起初羞愧地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但是一看到在旁边环抱双臂冷眼旁观的安琪儿,心里反而颇为受用。他高举被拷的双手,扯着嗓子喊:“来来来,多照几张。还有要合影的吗?想合影的朋友请跟我走!”
相处的这几日,毕炜早就读懂了安琪儿的心思。如果这时候的毕炜表现出羞惭,安琪儿则会得意,因为这达到了她的目的,她就是想羞辱毕炜;只有表现出无所谓,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安琪儿的计划也就会落空。
果然,一见到毕炜这么臭不要脸,安琪儿气得挤开人群:“去去去,都捣什么乱!”她一路押着毕炜进了专案组的办公区。
一进门,办公区的同事无不侧目,继而炸开了锅。先是刑警于广上前露着毕炜的肩膀调侃:“嘿,快说说,哪个小姐漂亮吗?活儿好吗?价位多少?”
毕炜则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舔了舔嘴唇,还吞了一口口水说道:“哎呀,别提了,一吻香泽,死而无憾啊!”
陈淦在一边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琪儿也清楚,毕炜表面上说的是小姐,其实说的是她。这让安琪儿成了哑巴吃黄连。她更生气了,上前狠狠扇了一下毕炜的后脑勺:“谁让你坐下啦,给我站起来!”那语气、那神情、那份严厉,简直跟对待嫌疑人没什么区别。
专案组的办公室炸开了锅,引来了在隔壁办公的文硕。他走进来后,刚才还欢笑的警察全都安静了下来。文硕沉着脸:“你们吵什么?不用破案了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还笑得出来!”
一声呵斥,大家都开始埋头办公了。
文硕凌厉的眼神扫视着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毕炜的身上。
此时的毕炜狼狈不堪,除了穿着一条红绿相间的大花裤衩,不着衣物,连鞋都被丢在了车里;脸上一大片淤青,左眼也肿得老高,像个小元宵。“把他手铐打开。”
队长亲自下令了,陈淦也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事了,他见安琪儿没有说话,只是胸口起伏,便上去打开了毕炜的手铐。
文硕叹了一口气:“你跟我来。”
毕炜揉了揉已经出了血痕的手腕,跟在了文硕的身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隔壁。进入了文硕的办公室后,将门关好。然后也不等文硕招呼,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他见到茶几上有一盒上好的苏烟,也不论是谁落下的,打开了全新的包装后,抽出一颗点上了。
文硕靠着办公桌,双手插兜:“说说你的收获吧。”
毕炜轻轻吐了一口烟,苦笑了一下:“还是你了解我啊。我这次……”
“嘭嘭嘭嘭”,话匣子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文硕打开房门后,却看到门口站着神态森严的邢甫邦,而安琪儿就站在了他的身后。
原来,安琪儿实在是气愤不过,干脆就去找了副局长大人告状。堂堂的专案组人员被同事戴上手铐押了回来,这件事刚刚传到了邢甫邦的耳朵里。这件事情太有损警队形象了,所以他亲自前来,要看看是什么情况。他站在门口的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开除毕炜!
见到副局长亲临,文硕没有一丝的讶异,反而有点儿高兴,对毕炜说道:“正巧邢局来了,你说吧。”
毕炜掐灭了烟站起来,刚刚抬起的手又放下来,现在自己这副形象,敬礼不是,不敬礼也不是。
邢甫邦显然也生气了,喝道:“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说出个一二三来,要不然就给我滚蛋!”
毕炜见此情形,也猜到了一二。他看了一眼安琪儿,安琪儿站在后面瞪着他,眼神中快要喷出火来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吧……”
文硕深知毕炜的性格,催促道:“你赶紧说吧。”
毕炜叹了一口气:“死者名叫吴英姿,生前的工作地点是金色城堡足疗城,职业……是个失足妇女。”他的语气有些萎靡,似乎身上的伤口疼痛所致,又像是心灰气沮。
听到这一情况,安琪儿不禁冷笑一声,对他的说辞全然不信。
“你怎么知道的?”邢甫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