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骗你,马上知道这件事的最后一人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信不信随你去吧,世界要变成什么模样与我这将死之人毫无关系。”
魔王用尽最后的力气,仰起头磕在树桩上,这样他就能看见星星,也许他是在找自己马上要去的地方。
“我只是不甘心啊,我不知道是什么把那样的他变成了这样。”
双眼润湿,有浑浊的眼体止不住的流淌而下,低落在地上,连灰尘都溅不起,被厮杀和湮灭蒙骗了一生的瞳孔一直是清澈的,只是从没有人能停下注视过。
“啊啊啊啊!”
剑被高举过头顶,那个故事应该不美,骑士的双眼布满血色,就像烟熏火燎过得铁块,他奋力排开如同杂质一般的情感,可他们却在颅内无休止的碰撞。
他知道自己不能相信,可这个故事如此的真实,描绘的一切好像都能找到证据,他自己就些许知道一些。
可是他还是举起了剑,那个故事几乎否定了他已经度过的生命,也许连剩下还长久的年岁也要否定掉
他害怕了,于是决定毁灭恐惧的根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面对即将死去的人,他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生命的消失,消失在自己手上。剑尖指着被乌云覆盖的月亮,挥下这一击。
“住手!”
两人都过专注了,一个倾心于诉说,另一个混沌在诉说里。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已经有另外一个人窜了进来。
幼小的身躯挡在了魔王面前,她甚至没有已经瘫软的魔王高,没有力量,企图用稚嫩的声音阻止落下的没有感情的金属。
骑士终究还残留理智,他还是那个每天都有在祷告的心。剑停在女孩的头顶,已经有几根发丝被切下,可女孩没有低头,翠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骑士,那是勇气,真正的纯粹的勇气。
这应该是很普通的乡下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也许她连剑能杀人都不知道。
没有装饰的裙子,和简简单单扎起来的亚麻色的马尾。很干净,她是经过了长途跋涉的,背后有些破损的背包还沾了灰尘,可那稚气未脱的面颊却没有一丝丝的污迹。
如此的女孩,就凭着单纯的勇气,以悬殊的力量冲进了可能改变世界格局的战斗里。
“你知道他是谁吗?!”骑士依旧怒火中烧,可他不能太过粗暴的对待女性,即使对方可能是没有什么智慧的孩童。
“不知道!”很大的嗓音和青涩的音调有些不符,她应该是用了很足的力气在说话上,以至于连脸都涨红了。
“在你背后的是几乎毁了世界的魔王!”骑士知道这句话的威慑力,他渴望女孩脸色大变然后乖乖离开,“可能你的家乡,你的亲人就毁在他手上!”骑士是知道的,这个年纪的女孩一般不可能独身一人在这样的荒野乱跑,只有一种解释,她没有家了。
“那又怎么样!”没有丝毫的怯懦和退缩,这句话几乎让骑士崩溃,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会如此,她难道没有心吗?
“我只知道他要死了,”说着短小的手指指向,几乎不在动弹的魔王,“而你”女孩眉头一皱“作为一个骑士,居然要对一个将死之人施加痛苦!”
“就算,就算他是毁了我的家的人,他也要死了,妈妈告诉我,面对死亡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他应该安静的走完自己的路!”
她不是没有心,只是太过纯净的心,仅仅从生与死本质进行判断,不掺杂任何的其他的感情,也许应该被称作天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乎没有动静的魔王突然大笑了起来,这着实吓了另外两个人一跳,用活见鬼来说也一点都不为过。
可他只是笑,在瞬间做好招架的骑士心脏疯狂的跳动着,笑声响起的一刻,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而女孩只是保持原样站着。
“啊,这世上,原来,原来,还有如此的灵魂啊。”刚刚狂笑着的魔王流下泪来,比之前的更加不可控,奔涌而过得溪流,满溢泪水的眼里突然爆发出来自心灵的光芒,他要做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件最疯狂的事。
“即使饱经摧残内心还是依然如降世时干净的少女啊!”魔王在黑暗中站立起来,如同月亮投下长长的阴影悄无声息的升起,和所有故事里诱人堕落的魔鬼一个样子。
“你愿意代我去看看现在的世界吗?”可他却是笑着的,如同天空泻下的流光,将昏暗的天空整个撕开。
“好呀!”于是女孩回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