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何时已经大亮。
林斌醒来时,石盘已经烤好了一截鱼。滴着油水的鱼肉,被静静的架在火堆上。鱼下面的火很小,被石盘控制的控制的刚刚好,刚好可以保持上方鱼肉的热度,又不会使其进一步被烧焦。
清风徐徐,远远的山间,初升的朝阳绽放着漫漫金光。石盘迎着朝阳静静盘坐,双目微阖,双手置于膝盖处,腰背挺得笔直。
“早。”林斌爬起身,走到石盘身旁伸了个懒腰。清晨略微有些冰凉的空气流入肺腑,感觉神清气爽。
石盘睁开眼,一对浓眉微微皱起。早?他想,什么意思?
林斌轻淡一笑,没有多做解释。看来石盘虽然看起来像一个真实的人,具有高智能,好像也有七情六欲,但终究还是游戏里虚拟出来的角色,有些东西还是不能真的做到和现实世界的人物一模一样。
“你不饿?怎么不先吃。”林斌撕下一块鱼肉吃起来。
石盘没有说话,见林斌开吃,也跟着吃起来。他吃东西的模样,和他高大壮硕的外貌完全不相符,小口慢咽,嚼不露齿。
“你刚才是在做什么?”林斌咬了一口鱼肉,看着石盘。
“做什么?”
“我是指,你刚才那样坐着,还有你的那种状态,好像是在……修炼?”
“嗯?”石盘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怎么知道?”
“额,猜的。”这个回答显然不能令石盘满意,他仍旧死死盯着林斌。林斌被那双眼睛看的有些心虚,倒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你知道的,我失忆了。或许在我失忆之前,有看过别的人用类似的方法修炼过,虽然现在不能记起,但也许还有残缺的记忆碎片留在我的脑海里,让我可以联想到你是在修炼。”林斌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有“失忆”这个借口可以圆过去。如果和石盘明说自己以前在别的游戏里见这种东西见多了,而现在这里也不过是自己经历的游戏之一,不知道以石盘的智能,会做出怎样的理解,会有何感想?
“原来如此吗。”石盘的神情暗淡了下去:“当年村子被棕熊怪袭击,能够幸存下来的村民们都四散奔逃。这五年来我在这附近都没有遇到其他的石头村幸存者,我想他们应该都离开了这里,去往很远的地方了。如你所说,也许你是曾经在哪里遇到过他们之中的某一个。”
“外面的世界虽然很大,但是我能遇到,为什么你不能?”
“等剿灭棕熊怪,我们就去外面的世界走一遭。你也说有些东西天注定,同是幸存的石头村人,我想你和他们之间的缘分总比我和他们之间的大吧。你和其他人,总会在某一天、某个地点相遇的。”
“希望如此。”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石盘的心里其实莫名之间已经生出莫大的信心。他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林斌说的话自己总是很容易去相信。
太阳慢慢越过山尖,升上蓝天。
二人吃饱喝足,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开始上路。
清风徐来,阳光甚好,林斌连走着路都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不过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思来想去都没想明白,直到盯着石盘的背影望了五秒钟才恍然大悟。原来忘了个大事情!
要说对于进入“生存游戏”的游戏者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毫无疑问,变强!
最终能否战胜“生存游戏”,不说关乎千万人性命,至少决定自己的生死。现在既然连身为游戏总工程师的白然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战胜“生存游戏”,那身为游戏参与者,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不断的壮大自己。如若不然,恐怕等日后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战胜“生存游戏”的时候,会出现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实施的尴尬局面。
“喂!石盘!”林斌一个箭步追到石盘身侧。
“嗯?”石盘看了他一眼。
“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你刚才确实说你是在修炼是吧?怎么说,我对修炼这个事情很感兴趣,你能教教我?”
“石头村的修炼之法,从来不教予外人。不教。”
又是一条狗屁设定!
石盘的脑筋固执,既然他认定不教,恐怕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他的想法。林斌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这样,能教不能教,先不管。我想了解你们所谓的修炼是怎么回事,这个你总可以和我说说吧?”
“不可以。”石盘的回答斩钉截铁。
“不用你教我怎么修炼,我只是好奇你们修炼之后能达到一个什么效果。”
“不。”
握了个草,这家伙不是石盘,他是磨盘!折磨人的盘!林斌满心无奈,他这是在对石头弹琴,但他还是不甘放弃。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不是说如果我可以帮你报仇,就倾尽一生报答我?嗯,我呢,不需要什么倾尽一生,只需要教我怎么修炼就可以。成交?”
“成交?”
“成交的意思就是:可以吗?”
“说出来的话,滴出去的血,流不回去。你若真的帮我剿灭了棕熊怪,我必须倾尽一生报答你。就算你不需要,也不能改变。”
“好好好,这个随你。我们往大一点讲啊,我要是真的剿灭了棕熊怪,我想不只是你会感激我,到时候你们整个石头村都会感激我。对于这样一个大恩人,稍微透露一点修炼的方法,你觉得很过分吗?”
“不过分。”
“好!不——过——分!你说的,你答应了!行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我们接着走。”
石盘:“我……”
林斌已经大步而去。
……
大概半个小时候之后。
“一路往前,我们就到石头村了吗?大概需要多久?”林斌问石盘。
“要到达石头村,需要走两天。期间我们会先路过两个村庄,其中一个,就在前面不远处。还有一个,稍微远一点。”
“都是两个什么样的村庄?”
“第一个叫红旗村,后面一个忘了。”
“……”
********
小雅迷迷糊糊醒来,肚子很饿,周围很黑。自己好像做了个什么梦,很可怕,凶凶的坏人踹开家门,拿着吓人的大刀,跑进家里。爸爸妈妈还有自己,都吓坏了。
姐姐很可恶,在广场上丢下小雅,自己跑去玩。小雅只能自己回到家里,还被妈妈骂了。
“小雅。”
轻轻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轮廓和触感十分熟悉的下巴抵住了小雅的额头。
是姐姐!
小雅感到欣喜,但说不了话,因为嘴被姐姐捂着。
一滴冰凉凉的液体低落在小雅的脸颊上,小雅往上一摸,姐姐的脸整个都是湿的。姐姐你怎么了?姐姐在哭吗?
又一滴凉凉的液体落在小雅脸上,小雅这下子知道了,姐姐在哭,这就是姐姐的眼泪。她的小心脏轻轻的抖了一下,感觉到有非常可怕的事情确实发生了。就像自己做的那个梦一样可怕的事情。眼泪从她大大的眼眶里冒出。
小琪更加用力的抱紧妹妹。
透过床侧裂缝透进来的亮光,小琪知道天已经亮了。
那两个恶徒什么时候走的,她已经记不清楚。她只记得,自己的眼泪流着流着,小雅睡着了。现在眼泪还在流,但是小雅已经醒来,外面天也亮了。
村里已经没有再传来什么声音,整个世界安静的像一潭死水。小琪不想从这里出去,外面的世界现在对她来讲是个噩梦,犹如地狱。但她不得不出去,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小雅。两个人要想活着,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面。
“乖,小雅待在这里不要动。姐姐出去一下,你闭上眼睛,不要出声,我们玩睡觉游戏。”
如她说言,小雅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小琪拭干妹妹眼角和脸颊上的泪水,绝望中感到一点欣慰。推开暗格的门,她缩身爬了出去。
偷偷摸摸的躲出房子,小琪观察了一圈,确定外面已经没有马匪出没。夜袭成功的马匪也许已经回到山那边的贼窝里。家后面有一条山路,听说可以通往很远的一个村子,虽然自己一直没有去验证过。但现在已经无需验证,那是最好的去路。
回到房间,小琪拉开暗格,钻进去抱住小雅。
“小雅乖,我们还要玩闭眼睛的游戏,你不许睁开。姐姐要背你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爸爸妈妈昨天就偷偷跑去那里了,没有等我们,姐姐现在就带你去找他们。”
“嗯,好。”小雅没有发出除此之外的声音。
“真乖。”小琪抱起妹妹,自己几乎也闭上眼睛的跑出了房子。确认妹妹没有睁开眼,小琪背起她,沿房后那条路跑去。然而,她不知道,在她的背上,那双小小的眼睛,很快便因为眼泪而变得彻底模糊。
小琪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离家越远,离从昨天开始变成地狱的村子越远,她便能越发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怦,心脏越跳越剧烈,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终于有一刻,小琪松了一口气。跑了这么远的距离,应该可以确定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吧?
然而,命运总是捉弄人。下一刻,前方几十米处,道路旁的灌木丛突然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低矮的树丛被扒开,一个接一个的,总共走出五个男人,或拿大刀,或扛长锤、拖长鞭,一看装束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
“呜呼,快看啊兄弟们,这里还有两只漏网的小白兔!”
五个男人很快就发现了小琪和小雅,在这样一个场地相遇,两人无所遁形。
小琪拔腿就跑,背着妹妹,往道路一旁的灌木丛里扎了进去。
“还想跑,都给我捉回来!”
五个人中,一个扛着把明晃晃大刀的胖子吼了一声,所有人瞬间全都追了上去。
小琪拼命的跑,跑到感觉耳边都响起了风的嘶吼声。她想起了妈妈,那个可怜的女人。妈妈临死之前将小雅托付给自己,而自己这么快就要将小雅拖入火坑了吗?这怎么可以?
脚下突然被一条藤蔓拌了一下,小琪远远的飞了出去,在半空时,小雅从她后背飞走,落入更远处的一片草丛中。
“小雅!”小琪迅速扒开那片草丛,小雅蜷缩着躺在那里,眼睛用力闭着,脸上全是泪水。眼泪瞬间从小琪的眼眶里决堤而出,她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
“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一瞬之间,小琪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眼泪如成串的落珠,疯狂的从她脸上滚落。她快速而小心的将草丛整理好,使这片草丛看不出有被动过的痕迹,将小雅小小的身形掩藏在里面。然后她自己远远的跑开。
“哇呜呜!呜呜呜……”
小琪大声的哭寒起来,双手拼命的挥舞,虽然两旁到处都是荆棘类的植物,但她不断拍打从身旁掠过的树枝杂草,尽量制造出最大的逃跑声。她要让后面的五个马匪明确的知道,自己是往这个方向跑走的,往远离小雅的方向。
“在那边!”五个马匪刀劈鞭打,踏破一切阻挡物,飞奔过离小雅十多米远的地方,与小琪的距离以恐怖的速度不断缩小。
“唔哈哈哈,小白兔乖乖站住,让我抓住你吧!大爷会好好疼爱你的!”猛追中的马匪兴奋的大吼着。
“吸吸吸,大哥,我能排第二个吗?”
“滚蛋,有老子在,你想排第二?”
“那我第三!”
“找死不成?想尝尝老子的神鞭吗?”
“那……那我第五……”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小琪只顾跑,已经不认方向,嘴里麻木机械的叫着不要。其实她是想喊不要追上来,不要追上来,但话到了嘴边就剩不要了。
眼前豁然开朗,杂草灌木一下子消失不见,小琪又跑回到了小路上。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马匪在眨眼的时间内已经紧紧的追到脚后一步!一只大手猛地挥了出来,在小琪的右肩拨了一下,就好比猎豹拨了一下想逃脱追杀的羚羊的屁股一般。小琪顿时失去平衡,摔飞而出,滚进了路对面的树丛里。
五个马匪马上成包围之势将那片树丛包围住。
小琪无路可逃,拼命的缩成一团,脸埋在双腿中间。眼睛在这一刻好似成了两个漏洞,装在她身体里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的从这两个洞里拼命泄出。
“好个娇嫩的小娘们!”扛着大刀的胖子,以略有些搞笑的姿势把大刀扛在肩上,摇摇晃晃的迈着八字步靠近小琪:“大爷们跑了大老远来到你们红旗村,这到头来金银财宝没捞 到几个,倒是把手给砍累了。你瞧瞧,唉哟哟!刀都砍钝了!人的骨头啊,看来硬着呢!”
“哈哈,是啊是啊,很硬很硬!大哥,我的刀也钝!嘿嘿……长的可真好看呀!”另外一个矮瘦匪徒兴奋的不行,跟着叫起来。嘴里虽然说着刀,两只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小琪,顺着小琪的身体轮廓,上上下下,不停游走。
“瞧你那狗样!”胖子一脚将其踹飞:“现在还没你事!”放下刀,他拉起衣袖,擦净刀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不想成为刀下亡魂,就好好服侍服侍大爷!服侍的舒服了,也许会舍不得杀你,留你小命一条。”
噗的一声,刀*进土里。胖子笑吟吟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脱掉身上多余的衣物。
小琪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机会再活下去了,活路已经离她远去。虽然还未经人事,但这个马匪意欲何为,她一清二楚,昨天晚上,妈妈她……如果真受了那种侮辱,会比死亡更让她难以接受!她站了起来,面朝那胖子,飞奔了过去。
“噢?居然比我还迫不及待吗?哈哈哈!”胖子稍微愣了一下,而后咧嘴大笑,笑出满口黄牙。
然而下一刻,小琪躲开了胖子的伸出去抓她的双手,与胖子庞大的身躯错身而过。张开双臂,小琪抱向胖子插在地上的大刀。那刀长逾一米,刀锋不说吹毛可断,削铁如泥,但切起人肉来,还是如切菜一般!如果小琪就这样迎面撞上,后果不想可知,一定是一刀两半,血溅三丈。
“大哥!”马匪小弟们齐声惊呼而出,但又有何用?根本来不及阻止了。
“呯!”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飞物不知从何处突然飞来,丝毫不差的击中了插在地上的大刀。飞物上携带的霸道力量,直接将大刀远远的打飞了出去。而飞物本身则是粉碎成了渣渣,其中一些掉落在马匪们面前,竟然是碎石子。
噗的一声,小琪自杀失败,迎面扑倒在草地上。
五个马匪不约而同往飞物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几十米开外,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站着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