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很快我们迎来了朋友圈子的又一次聚会，我不想去，你的表情也不明朗，可你还是耐着性子哄我：“去吧，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怎么着了呢，咱们得去秀个恩爱不是？”

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脱离圈子。不过，在聚会中我们没能“秀恩爱”，准确地说是没来得及秀。

到了约定的地点，我看到费雪身边围着一堆人，明显是她在主导话题，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甚至无法确定那是否与我有关，可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情况不对。

就在这时，费雪轻盈地站起来，狗腿地端来一杯香槟给你，你接过去之后，费雪越过你的身体，探头看我，好奇地问道：“昨天你和陆杭干什么去了呀？丛莱。”

她的声音总是甜腻得人心里发慌，我的神经猛地一凛，飞快地看向你。你僵硬地转头看我，貌似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神先是询问、再到失望、而后是愤怒。

你一把将手中的杯子塞到费雪的手里，香槟溅了她一身，她的一声尖叫引来了众人的关注。当然，他们更关注的是，一路拉扯着消失在他们视线中的我们。

你把我拖到外面，劈头盖脸地问道：“费雪刚才在说什么？你昨天和陆杭见面了？这种时候，你为什么要见他？你长没长脑子！”

是的，我和陆杭见面了，就在昨天。西装革履、面容沉静的陆杭和记忆中眉清目秀的少年重叠在一起，我承认他永远都会是我的“男神”，但心底已然没了当年的崇拜，是他打翻了自己的神坛。

见我默认，你激动起来，单手掐住我瘦削的肩膀，指甲恨不得戳进我的骨头里：“丛莱！你疯了是不是？你不知道外面怎么说你吗？你就不能检点一点儿？”

天啊，我震惊地看着你，这叫什么话？我怎么不检点了？“外面怎么说我？你相信‘外面’还是相信我？如果你那么相信外面说的，就不要假惺惺地说什么你不在乎！你装什么伟大啊！”

“丛莱！你……”

“外面说我不顾一切往上爬，可是我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为了避免别人说我高攀你，我努力念书卖力打工，自给自足，我拿过你什么、用过你什么、你心里没数吗？我和你在一起，能图什么？你除了爹妈给的荣耀和财富，靠着自己的本事得到过什么？”

“丛莱！”

“那些劳什子品牌、跑车、下午茶、我一点儿都不稀罕，我没有往上爬的理由！我会和你在一起，还不是因为……”

“因为陆杭！”被连珠炮击垮神经的你，让口不择言的我闭嘴，你单手推开我，指着我的鼻尖，“你跟我在一起，是为了离陆杭近一点儿吧！我自身没有本事，你又不想要那些附属品，我想不出你选择跟我在一起的理由！”

我的那句“因为爱情”就这么腹死胎中。

败了败了，我的身体止不住地抖了起来，现实平稳，爱方可坚固。一旦现实有了风吹草动，爱就变得一文不值。你竟选择相信“外面”，你竟认为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别人。

你触到了我的底线，你玷污了我的感情。眼泪一痕一痕地滑落下来，我觉得心寒：“好好好，我是为了陆杭才和你在一起的，你走吧，我这就去找他，恰好他似乎也不讨厌我。”

曾经热烈的脸孔、诉不完的爱和乌泱泱的牵挂居然只是长街的雪，现实的光一照上去，就化了。

我很少会说决绝的话，怕收不回来。我让你走之后，就后悔了。我想你会说那样狠的话，定是因为此刻你的智商还不如莉兹。吼完，我冲你张了张口，想要挽留，可你还是在看了一眼手机之后，脸色难看地走掉了。

我蹲下去嚎啕大哭，你一定听得见我的哭声，可是你没有回头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