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先前的天地过去了,海也不会再有了。
02
金色地毯让人眼晕,高跟鞋仿佛踩在棉花上,举步维艰。长长的玻璃走廊,安静得好似只有两个人呼吸的声音,细小而又叵测的空调风像游刃的银鱼在身边来来回回。
在不经意地转头间,我发现披散着头发的自己看起来很没精神,于是停下来,对着由玻璃形成的镜面,思考了一下之后,我打算把头发绾起来。
我没能成功地抓起头发,因为有一小撮和礼服的拉链绞在一起。我不想在陆杭的面前出洋相,心急地一扯,头发更乱了。待我尴尬又谨慎地朝走在前面的陆杭看过去的时候,已经退回到我面前的他,折回了我的视线。
“需要帮忙吗?”他问我。
陆杭面容精致,表情矜贵冷峻,眼神似深谷,每次和他对视,我都感觉自己快要被吸进黑洞里去了,所以尽可能地避免与他“交锋”。
我甚是慌乱地摇摇头,放弃整理头发,从陆杭的身边低头走过,他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要知道,多年来,他跟我对话寥寥,更别提肢体接触了——我僵住原地,他垂眸看我:“丛莱,你怕我?”
我急着去与你见面,我拒绝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于是我近乎粗鲁地挣开他的手逃掉了。
被抛在身后的陆杭是什么表情,我不清楚,我逃命般推开走廊尽头那扇高大的木门,大厅里面流光溢彩,有人起哄,要迟到的人表演节目。
我提着裙摆,无措地搜索你的身影,你正隔着盛装的人群笑盈盈地看我,而后你走来我这边,把我揽在怀里。紧接着,费雪精神抖擞地尾随过来——一直以来,我们的约会总搞得像在逃难似的,都是因为这个祖宗,她总有本事在我们出现的场合出现——她站在了你的身侧,我心有不爽,但也习惯了。
在起哄的声浪中,你的下巴在我的头上蹭了蹭,然后贴在我的耳边说:“小丛莱,不要怕,我替你。”你好像在耐心地哄着一个孩子。
我想,很久以后,你想起自己的这个决定,心里一定难过、自嘲两味杂陈。我是说,如果会有“很久以后”的话。
你的话音落下,陆杭刚好沉着脸走进来,他似英伦绅士,袖扣锃亮,衬衫没有一丝褶皱,皮鞋光可鉴人,幽谧的气场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但不知为什么,类似的场合,他逢场必到,即便他不太与人交流,像这群人的家长——事实上,他有着隐形又冰冷的权威,这一群人都有点儿怕他,没人敢拿他开玩笑。不过他和你的关系要近一些。
这一天,大概是头顶的光河太过闪耀,也可能是你心急要替我表演,又或许它单纯只是上帝的手笔。你看到陆杭,竟一把捞过了他的手机充当麦克风,陆杭冷眉一耸,众人皆以为他要发怒,可旋即他就变了脸色,那个叫做“惊恐”的东西难得地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同一时间,你盯着手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了身,纹丝不动。
空气凝住几秒之后,你忽然转头看向我,我被这一系列的事情搞得心慌慌的,你看我的眼神结了冰,我更加有不好的预感。
随之,你再度面向着陆杭,冲他晃了晃手机:“陆杭,我的好兄弟,”你狠狠地戳了戳手机屏幕,“桌面上的人是谁?”
果然是手机有问题,陆杭的瞳孔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下一秒,他被你打翻在地。
而我,第一时间扑到地上,去找被你抛出去的手机。
场面一片混乱,男孩在拉架,被燃起八卦之火的女孩们的注意力都在那支手机上,而堪称“八卦之魂”的费雪最先拿到了手机。她一手叉腰,一手按亮手机屏幕,嘴上也没闲着,她甜甜地说:“这上面的人不是丛莱吗?陆杭哥喜欢丛莱呀?”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