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落但倔强的一句——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不喜欢。
听得我心中没由来的一震。这句话貌似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呢?
脑袋里一团乱麻,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从音乐喷泉回来之后,洗过澡,我和苏茉就各自进了各自的房间里。
我有些心不在焉大喇喇躺在了床上,也不在乎湿漉漉的头发浸湿了枕头,只是回想着苏茉的那句话——忘了吗?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是指今天这件事的话,按照和许瑾在医院那个“美丽的意外”例子来看,她应该是恨恨地逼迫我——“给我彻底忘了今天这事!”而我也应该反复保证发誓赌咒等等四五遍,她才能放下心来。
而苏茉却幽幽问我:“忘了吗?”
忘了吗?这是个幽怨的问句,而不是个简单的强调句。
我说我忘了,丫头说,“对啊,你忘了。”
我忘了……可是我到底忘了什么?
莫名其妙,我明明一直都在活蹦乱跳如同不知疲倦的种马一般到处撩妹啊,生命力强悍如斯,怎么会忘了什么呢?
忘了……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了!
如果说忘了,难道是指当年父母分居时苏茉的第一个生日那天发生的车祸吗?我记得那天我攒够了打零工的钱,给苏茉买了个超大的棕色毛绒熊。
我记得,当时是在一个公园里。然后,苏茉对我说了什么,再然后……
啊,疼疼疼!
撕裂般的疼痛在脑袋里爆发开来,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拼命阻挡着我回忆起以前的那些事情。那些零散的,貌似很珍贵很珍贵,却又始终拒绝想起的回忆。
苏茉在隔壁听见我的呼痛,急忙“噔噔噔”赤着脚就从隔壁跑了来。
“怎么了?”丫头小脸慌乱,忙上前问。
“头,疼……”我强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抱着头蜷缩在床上。
苏茉见我这样,也顾不得继续高冷了,只吓得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难过的要死,好像那些记忆就近在眼前了,但中间恰恰隔了那么一座铺满刀尖的小道,只要忍耐着走过那条路,我就能触碰到当初因为事故尘封的记忆……但,那股疼痛却是越来越剧烈。剧烈到好像要把我撕开。
突然间,一道柔软的身躯就这么贴近我的身体。
不知怎么办的苏茉把我紧紧抱住了。
她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散落在我脸上,湿湿的。说不清是体香还是沐浴露的香味,混杂着幽幽钻入我的鼻腔。
丫头就这样双手环住我的脑袋。棉质睡衣下隐隐凸起的少女乳房就在离我眼前一拳之远的距离。但疼痛和理智都不允许我做任何欣赏。
这时候,我做了一件很是突兀的事——我忍着痛把苏茉轻轻推开到一边。
苏茉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没说什么,下床给我倒了杯热水来。
我知道,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我,但我必须对这样的动作有所警觉。
通过今天的事,我发现我和苏茉的关系真的很奇怪。像是不亲近,但又太亲近了,亲近到甚至不像是兄妹。我觉得有些事情,苏茉还小,我作为兄长,是要注意的。就像刚才,那种动作,太过亲昵了。
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对这样的事情感到敏感了。我在抗拒这样的奇怪感觉。苏茉是我妹妹,兄妹是应该打打闹闹相亲相爱的,但不是这样如同异性的抚慰。
我突然,有点怕了。
“呼,呼……”我喘着粗气,想了一会别的心思,注意力转以后疼痛就缓解了下来。
再喝了点热水之后感觉好多了。
看到苏茉一直在旁边关切的看着我,见我神色和缓,她也放松了不少,就手背在身后,靠在墙上,静静的,什么也不说。
我对她摆摆手,“我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那我走了。”
“那个,等会。”我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住了转身欲走的苏茉。
她端着刚用过的水杯,回头,表情有点不耐烦,“什么事?”
“有点事要问你。”
我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看着她,“你还记得你十二岁生日那天,在公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茉端着水杯的手突然一颤,杯里有些剩下的水洒了出来。
苏茉慌忙跑出去拿了抹布擦干净。
我觉得丫头的反应实在夸张,于是问她:“有发生什么不对劲的事吗?我的意思是说,一些比较奇怪的事……”
“没,没有……”苏茉吞吞吐吐的。但回答却很果决。就是否定。
“我累了,回去做了作业然后早点休息。你也早点睡。”苏茉说了一声,就慌慌张张离开了我房间。
我没留她。因为我知道,就算留下,她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天肯定发生了什么,只是我不敢再细想,生怕头疼的毛病再犯。
但我却还是确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看苏茉的反应,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慌张这么抗拒。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躺了一会,这段时间其实都是在发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应该给脑袋放松一下。
对了,还有一件小事,我打开手机。想起来之前苏茉说的那句话,既然很熟悉,那就百度一下呗。度娘一下啥都知道。
“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不喜欢。”
刚打开浏览器准备敲出来这句话,来电界面突然弹出,震动开启,愣是把一时猝不及防的我吓了一跳。
再一看,是个本地号码,但不在我的联系人列表之内,没有备注姓名。
是谁呢?貌似这个时间点还会给我打电话的好像也不会有几个人吧。难道是莫清晓?我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万一真是莫清晓我该怎么跟她沟通呢?
虽然很是迷糊又有些胆颤,但我还是犹豫着滑动绿键接通了。
刚放到耳边,就听见对面传来一个兴奋的娇俏女声:“喂,喂,是大叔吗?”
我的天,您能不能小点声,耳朵都炸麻啦大姐!
好吧,也懒得问是谁了。关键是这还用问吗?
杜小洛呗。
我没好气的说:“是我。”
那边的人嚣张问道:“快快快,猜猜看我是谁?”
“……”
“哈哈哈,猜不到吧,大叔你真蠢!”杜小洛得意大笑。
救命啊,这少女也太元气了点吧,简直元气到有点脑残啊。
于是我用疑惑的语气问:“你是,阿花?”
“阿花?那是谁啊?”果不其然,手机那头杜小洛好奇问道。
“哦,你问阿花啊,我奶奶家以前养过的一条小母狗,总是活蹦乱跳的,一到春天就发情啊到处乱叫。是一只正宗中华田园犬。”
杜小洛先是呆呆“哦”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吼着问我:“喂,大叔,你耍我呢?!”
我觉得好笑。这个洛丽塔杜小洛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子。
“不说这个了。话说,你怎么会有我手机号的?”这个我是真有点好奇了。
“哎,大叔,你不记得啦,这个号码不是你给我的嘛。”
“我给你的?”我没想起来,“什么时候啊?”
“大叔你失忆啦!”杜小洛貌似对此很气愤,“不理你了!”
我去,明明是你找我的吧……
“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好声好气哀求。
“哼,这还差不多。”
这叫什么事啊。唉。
“好吧,伟大的杜小洛同志。”我问,“您老人家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吗?”
“嗯。”杜小洛说,“问问你今天到底和那个姓许的凶巴巴的家伙在里面说了什么啊?你不会真的是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吧?难道他真的看上你了?哦天呐……”
要不是是在打电话,我一定当场赏她一个爆栗尝尝。
“一个女孩子,一天到晚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呢?再说,你觉得我像那么怂的人吗?”
杜小洛深吸了一口气,非常一本正经回答:“像!”
晕倒。什么鬼啊。
“这个你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你俩小祖宗去卖身卖肾。反正下次遇到什么麻烦事你就去找许岩,报我名字,他会帮你的。”
“哇,大叔你这么厉害啊。”杜小洛话锋一转,“哈,我才不要嘞!”
“……”我无语。
“听你这么说,真不会是要卖肾买身吧?”
“不是!不是!不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杜小洛这才饶过我,“哦,那就好。”
“还有事吗,没事早点睡。”我说。
“啊,对了,还有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这个周末,在市东区的东湖体育馆,有个ACG漫展哦。”杜小洛嘿嘿坏笑,用一种相当之夸张的语气形容道:“里面有各种各样衣衫不整穿着暴露的漂亮萌妹子,大叔你肯定会喜欢的!”
“……”
我有点伤脑筋,扶额,“那么让我猜猜,其中最可爱最漂亮最萌的那个coser妹子,是不是就是我们亲爱的杜小洛同学呢?”
杜小洛高声欢呼:
“BINGO!恭喜你答对啦大叔!特此奖励你免费电子入场券一张。”
嗨,服务真是挺到位啊,合着反正不管我拒不拒绝都是无效的是吧?你这作案工具都给我备齐了哎我说。
于是,我很果决的回答: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