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宇文靖被叫去喝酒。
苏歆举着两坛酒,一坛推给宇文靖,另一坛解了封直接喝。
江湖人的豪爽,一览无余。
“许久没找到人同我喝酒了,小子,请。”
宇文靖笑着接过,动作豪放,也直接干了。
“这些年,走南闯北,总觉得无法心安,直到看到你,仿佛,有什么担忧终于放下了。”
“可能是在下与前辈有缘,真是我的荣幸。”
“相识即是缘分。干。”
海空天空地聊着,没有什么禁忌,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宇文靖喝得尽兴,几年来,未曾有过的愉悦。
半醉半醒间,依稀记得兵符的事情,理智又拉回了一些。
有时候,他想醉,却是不能的。
苏歆半躺在石椅上,神态怡然。
“前辈,有传言说您身上有兵符啊,不知道小辈有没有机会目睹?”
“既是传言,你也信?”
“总不会空穴来风吧?”
“唉!”苏歆坐了起来,眼睛半眯着,眼神却清明:“小子,传言这东西,可信可不信,就看个人执念了。”
可信可不信……宇文靖望着天上的明月,理不出头绪。
“夜深了,回去吧。”
宇文靖从错愕中回过神,苏歆已摇摇晃晃走出了几步远。
刚刚他的话,是否暗指着什么?
宇文靖揉着太阳穴,晃悠悠走回琼花苑。
阿和本就睡得不深,听到脚步声,知道是宇文靖回来了。放下心,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宇文靖看着她,宠溺地笑笑,在她身旁躺下。
过去了三天,宇文靖也犹豫了三天。
那天听苏歆的语气,兵符应在他身上的。明天,他和阿和就要离开了,必须今晚动手。
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夜,静谧。宇文靖提了一壶酒走进苏歆的院子。
以饯行为借口,他应该不会怀疑什么吧?
酒中有料,无色无味。宇文靖提前吃了解药,只等药倒苏歆的那一刻,搜身。
“本想去琼花苑找你,没想到你小子自己过来了。”
“明日便走了,今夜来与前辈喝最后一次。下一次,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确实如此。”
感慨之后,两人熟练地对饮起来。
喝了几口,苏歆突然道:“小子,你信不信有些人,生来就擅谋略,无所不用其极?”
宇文靖正在举杯的手一僵,片刻笑道:“恐怕,也是有难言之隐吧。”
“阿靖,你的愿望是什么?”
宇文靖看着他,一字一顿:“让更多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惜一切?”
“对!尽我所能,平衡利害关系吧。”
苏歆忽地笑了:“希望你说到做到,此生不悔。老爷子想见你很久了,明天和他打个招呼吧。”
趴在桌子上,俨然是药效起了。而他的手中……宇文靖定睛一看,虎符。传说中可以调动十万兵马的虎符。
宇文靖再看看苏歆一身白的姿态。
他这算,给他了吗?
“老爷子想见你很久了,明天和他打个招呼吧。”
原来,他的舅舅,已经知道了。那些话,不过是试探,见他坚定,便也退让了。
宇文靖红了眼眶,握着手中的虎符,百感交集。
按计划,吃过早膳,宇文靖和阿和就启程离开了。
食不知味地吃完早膳,宇文靖拉着阿和去苏府主殿。
苏沉正在逗鸟,苏薰给他垂肩膀,苏歆悠闲地饮茶。
一派祥和,宇文靖却知道,他们都在等他。
“来了?听说你们今天要走了?怎不多住几天?”苏沉停止逗鸟,看着两人,语气真诚。
宇文靖强扯出一个笑容,叫道:“外公。”
“嗯?你叫我什么?”苏沉站起来,一脸疑惑。
“外公,我是阿靖,宇文靖。”
“你说什么?”苏沉明显吓得不轻。他一直期盼宇文靖的到来,又害怕看见他。今天,他说,他是宇文靖。一朝颠覆,心潮涌动。
苏薰走上前,脸上难掩笑意:“阿靖哥哥,你就是表哥?”
“嗯。”宇文靖也笑了,眼神却还是看着苏沉。他怕他不认他。
“好小子,骗得我好苦。既然来了,又为何不肯说出真实身份。你小子,和你娘亲一样小家子气。”
一拳重重地打在宇文靖的肩膀上。当年的威武大将军,即使年过花甲,力气还是大得惊人。
宇文靖被打痛了,却不敢表示疼痛,嘴上讨好地笑:“外公,你不怪我吧?”
苏沉叹了口气:“不怪了。不是你的错。不过,你小子,今天就别想走了。”
“我也想多陪外公几天。”
苏歆走过来,只拍了怕宇文靖的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也没什么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