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色的阳台长廊上,我们和雪姬他们一起携手靠坐,仰望星空,如同无数次在诺亚城,我们一起坐在城门上看天空中的明月,而今天,干干净净的夜空中只剩下一轮干干净净的朗月。
“真是没想到,你们两个现在都是女王了!”炮姐无比羡慕地看着小樱和我,雪姬的雪瞳里是羡慕的雪光。
另一边,莱修斯,哈瑞,乔耶和释亚他们跟威廉姆斯,比尔男生们在一起,手中一灌果酒,也是边说边笑,大家真的很久没有聚了。
小樱得意地扬起下巴:“你们如果来极星国你们也是女王。”
“你知道我们不能……”炮姐显得有些低落,“我们不能离开诺亚,诺亚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是我们的家……”炮姐转脸看雪姬,雪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向自己的心脏:“诺亚在我们心里生了根,我们离不开。”
小樱有些失落地看着她们,忽然变得安静,小樱很少有安静的时候,她总是像打了鸡血那般精力充沛。
“怎么了?小樱?”我揽住她的肩膀。
她看看我,再看看炮姐和雪姬:“我们末日玫瑰只剩下四个了,茗悠和阿丝娜不在了……”
雪姬和炮姐一时变得尴尬。我笑看她们:“我没事了,等这里结束,我们可以先回诺亚。”
“真的?!”炮姐和雪姬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炮姐大笑起来,拍着我的后背,“你能放下和阿丝娜之间的芥蒂那真是太好了!小冰,阿鲁法长老可是很你呢,整天念叨,说小冰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而且最近念叨的次数更多了……”雪姬的眼中浮出了丝丝担忧。
我拉起了她们的手,和她们靠在了一起:“我会回去的,以后也会……”
我们抱在了一起,在安静的月光下,和以前一样,拥抱彼此,特殊的温暖包裹我们,将寂寞的寒冷从我们身上驱逐……
当黎明即将降临的时候,赫雷带我站在了银月城的城门前,沙依静静立在黑夜中,低垂脸庞。
银月城没了,沧宇死了,也没有必要再去审讯沙依,或是降罪沙依。对于沙依来说,银月城是她的家,沧宇是她的制造者。
“谢谢你愿意来见我,你真的不问我的了吗?”沙依低着头低落地问。
我平静地看着她:“以后重新开始吧,沙依。”
沙依失神地看着地面:“我这一生都是在为一个联络器而活,所有任务是从联络器的另一端而来,可忽然,你把那一端的人给杀了……”她扬起了很淡,很淡,几乎不可见的笑容,“我现在,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她在黑夜中转身,背对我们静静站了一会儿,侧落脸,“北极星,我很崇拜你,但是,你却把我的同类全杀了,他们不是机器人,他们和我一样,在被激活后,也有灵魂,你本该像救赎我一样去救赎他们,给他们一次活的机会,也成为我们的北极星……”她说完的时候,转回脸开始往前迈步,走向我们面前无穷无尽的黑暗。
我怔怔站立在原地,沙依……也和查克苏一样吗……可是她看上去,却是真正的人……
地平线尽头的黑暗突然被一缕金光撕裂,沙依的身影就那样渐渐消失在那抹刺目的金光之中……
“冰,不要在意沙依的话,你做了对的事情。”赫雷的手轻轻放落我的肩膀,“冰龙也觉得自己是人,但他只是一个人工智能。
“不……是我错了……他们流的不是鲜血,我就认为他们不是人类了……”我的头嗡嗡作响,剧烈胀痛,我一直痛恨海格琼斯漠视生命,到最后,我也和他一样。
“冰……”
“我想一个人静静……”我拂开赫雷的手,一步,一步沉重地往前走去,我本来可以让那些生化人生,但最终,我将他们当做只是失败的试验品一样消融在了生化舱里。我的心情沉重地无法再迈开脚步,我有了一种第一次在克洛遗迹杀死幽灵的沉重的负罪感。
我慢慢坐了下去,坐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看着苍白的光渐渐驱逐我周围的黑暗,看着那轮红日从地平线慢慢升起。那轮红日开始变得模糊,化作一片模糊的金光将我吞没……
朦朦胧胧中,我站在了谷城遗迹里,面前是熟悉的画家们,他们微笑地看着我,站到了我的周围,我高兴地看向他们,他们在我周围拉起了手,大人拉着孩子,丈夫拉着妻子,男孩儿拉着女友,女孩儿拉着闺蜜,他们对我微笑。
“小冰,谢谢你能回应我们的召唤来送别我们,能由你来送别我们,让我们真的感觉很幸福,很完美。”
我疑惑而不安地看向他们:“送别?怎么回事?”
他们微笑地看着彼此,脸上只有满足地微笑。
“时候到了,小冰,我们要走了,再见……”他们忽然一个,又一个地在我的面前消失,如同破碎的星光,在我面前点点消失。
“不!不——”我扑向他们,却只抓到了一把破碎的星光,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小冰啊,以后浚就交给你啦——”忽然间,身后传来浚父亲的呼喊,我立时转身,只见面前又出现了北港,一层薄膜隔在了我和北港之间。
浚的父母和其他科学家们在那层薄膜后向我挥手:“数据我们已经都给莱修斯了,这次是真的时候到了,我们的命运本来就该在六十年前结束,是蓝晶能源石定格了我们的时间,现在,你们要往前走了,我们也该往前走了……”
“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朝那层薄膜跑去,撞碎薄膜的那一刹那,浚的父母和科学家们化作了星光,如同金色的泡沫般飞向高空。
我痛哭地醒来,满脸都是泪水,眼前是灿烂的晨光。
为什么新世界,新生活已经到来,我的心却如此悲伤。
忽然,有人抱住了我,模糊的泪眼中,是同样痛苦落泪的浚,和站立在他身旁的宗本。我当即扑入浚的怀抱中,和他在这明明温暖的晨光中,一起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