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浚回来了。他手里一个大包,飞过我时丢在了地上,落在了我的身边。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有毛巾,保暖毯,和干净的衣服,衣服是给我的。
我拿起毛毯先给路西法擦干,然后给路西法盖上了保暖毯。
“哗啦!”又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飞入了这个幽静空间,竟是小哈,看样子小冰它们也在担心路西法,派小哈过来看看。
小哈巨大的身体几乎把这个本就不大的小空间占满。
他歪着脑袋看看路西法后,忽然甩起了身体,立时身上的水滴四处乱溅,浚和宗本立刻躲到路西法的身后。
“小哈!”我赶紧叫住了它。小哈眨巴着眼睛看我,像是在说干嘛,看上去傻傻的。
我无语看它:“我刚给路西法擦干,现在又全湿了。”
小哈眨眨眼,显得有点委屈,低下头脚步一边挪一边小心翼翼看我,它笨重的身体又将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小草给踩平。
它畏畏缩缩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才伏在了路西法的身边,往他的身边拱了拱,像是给路西法保暖。
我再次擦干路西法身上的水滴,微笑地摸摸小哈温暖的羽翼:“原谅你了。”
“咕~~~”小哈低下头蹭上我的脸,可是,它现在的脑袋太大了,它蹭过来一下子就把我给推倒了,我好玩地抱住它温暖的大脑袋,抚摸它脸上柔软的羽毛:“你也快做爸爸了,沉稳点。”
“咕~~”它收回它的大脑袋,伏在了草地上,眼睛也开始慢慢闭起,好斗的他们只会对亲人撒娇。
宗本和浚这才从路西法身边走出,宗本飞上小哈的大脑袋,再次舒舒服服付下,像只慵懒的小妖精。
我把路西法的头轻轻移出腿,起身脱掉了身上的湿衣服。隐隐感觉有人盯视,我立刻扭头,正撞上宗本和小哈的视线。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都在偷看我脱衣服。
我转身立时叉腰,他们立刻一起扭头看别处,都在装无辜!
浚飞落宗本面前,用翅膀挡住了他。
我气郁地摇摇头,才继续换衣服。
“哗————”
外面瀑布流水潺潺,里面的草地被小哈那一甩水甩地湿漉漉。幸好,浚拿来了隔水的地垫,我铺开努力往路西法巨大的身体下塞,他实在太重了,一条腿简直如同巨石一样无法挪动。
“喀啦。”一声,吓我一跳,那像是骨骼断裂的声音从路西法身上传来,但并不明显,也并不响亮。
“喀啦!”又是一声,我惊心地上下看,却什么都看不出。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是他哪一块骨头在偷偷生长。
“喀啦,喀啦。”这里,那里,他的身上开始到处传出这种细微的像是关节错位的声音,你看不出他的皮肤下到底在发生什么变化,但是,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发生变化。
“呼……呼……”我立刻回到他的脸边,捧起他的脸时感觉他的头骨好像变大了,但这种变化是那么地细微,无法察觉,宛如初生的婴儿明明每天都在发生巨大的变化,你能感觉地到,却无法看到。
我将他的头继续放在膝盖上,在他难受的轻哼中轻抚他的长发。
“哼……哼……哼……哼……”
“没事……没事……我在……”
“喀啦,喀啦。”
我抱着他的头一边轻抚,一边摇晃,我想,这样他或许会好受些,我伏在他的头上,继续摇晃。
摇啊摇……
晃啊晃……
结果……
不小心……把自己给摇睡着了……
我看着面前的浚,就知道自己睡着了,浚正朝我灿灿地笑。
“我睡着了?”我白痴地再问一遍。
“噗嗤。”浚喷笑出来,他正坐在了我的身边。我们的面前是美丽的山河与彩虹。
“是的,你把自己给哄着了。”浚忍着笑说。
我拍上自己的脸,谁让自己能秒睡呢?本来那样摇晃是想让路西法更舒服些,结果没想到我把自己给摇睡了。
以后如果带孩子,孩子没睡,我先睡了可怎么办?
“但路西法明显好了很多。”浚伸手握住我的肩膀,像是安慰我,“他有你的陪伴,很幸福。”
我抓抓头:“我得看着他。”
“没关系,宗本在看着,而且,海格斯和莱修斯也在监测他的生理数据,他不会有事的。”
“那他现在怎么样?”我急急问。
“恩……”浚抿嘴看向一侧,目光宛如穿透了这个世界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像是神游了一会儿,再次看向我,目光柔和似淡淡的阳光,“比以前更大了。”
我稍稍放心:“他在长的时候我看不出来。”
“那是当然,他每一秒的变化很细微,但过一会你就会发现他的手臂其实更长了,手也更大了。”浚伸出手比划,“他快要接近成体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天人族的变异,挺有趣的,我们同是人类,却那么地不同……”浚感慨地遥望远方,“他们还算是人,而我们……”
“浚,你父亲说过,你还存在,就是活着。”我曲起双腿,抱膝看他,“你和宗本都还活着,只是和路西法,哈瑞他们一样,成了人类另一个种族。而且,现在我们发明出了这样的小机器人可以让你们寄宿,说不定下一步,就可以发明一个生物活体给你们呢?”
浚的脸上浮起很淡,很淡,宛如看到时空尽头般地苍老:“这……不太可能吧,等我们一出来,这个肉身就该被我们烧化了,呵……”他像是调笑,却透着一分让人心疼的无望。
我看着他那很淡,很淡,淡如稀薄云雾般的笑容,心底有些发沉。星川是老在外貌,而浚是老在心。
虽然他的年纪的确够老了,但和他同龄的宗本心态可一点也不老,还总想着要怎么个及时行乐。
宗本看上去颓废自虐,但却格外地积极生活。而浚看上去阳光乐观,却在生死存在上,变得消极。
人总是两面的,今天,我看到了一直快乐的浚隐藏在心底的另一面。
我伸手放上他的肩膀,他依然凝望远方,宛如要望穿这个意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