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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南山 第一章:来这多少年了

一切的开始,其实都是在走向既定的结局,而在这之中出现的任何偏颇错差也不过都是在为这个结局铺路。该来的,总不会早一步,也不会晚一步......

在一个漫天飞雪,寂静无声的夜晚,昏黄的路灯映照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孤寂清冷。那是入冬的第一场大雪。孟悠然一个人走在下晚自习的路上,脚步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这条僻静的小路,是途径孟悠然家的唯一路径,要不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非要去给什么狗屁同学过生日,她也不会独自走这段路。她看着空荡无人的前方,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害怕。这大晚上的,连个鬼影都没有,苦了她自己了。

一想到鬼,她更害怕了,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脚底生风,一路狂奔起来,心想着:“走出去就好了,别怕,别怕!”

就在她飞奔似的向着路口跑去的时候,脚下一滑,她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之上。再抬头时,原本空无一人的路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彪形大汉,个个凶神恶煞。孟悠然害怕至极,迅速起身,完了,完了,怎么这么倒霉?她踉跄着后退,那些人却步步紧逼。孟悠然不做犹豫,转身要跑,却一头撞在了一个很富有弹性的肚子上。

她捂着鼻子再看,发现后面也有几个人拦着她。两边的人一步一步向她靠近,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笑得她心惊胆寒。她刚要大喊,其中一个大汉上来就捂住了她的嘴。她不停挣扎,不停挣扎,奈何他们力气太大,孟悠然根本无法逃脱。情急之下,孟悠然咬住了一个人的胳膊,可是却被另一个人一拳打晕过去。正当她眼冒金星,在要昏死的一瞬间却看到了路口出现的红色身影,那影像模模糊糊在她金星四溅的眼前隐隐约约的出现,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只见那个红色身影怒吼着前来营救,孟悠然眼含热泪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个身影,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

“救命!”

孟悠然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惊起了一身的冷汗。靠,又做这个梦?还有没有完。她烦躁的拢了拢头发倒头又睡。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孟悠然想没听见一样,一头的棕黄色头发随性的散落在枕头上,松垮垮的睡衣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她的。她慵懒的翻了个身,抬腿将被子骑在身下,并不想理会这通电话。

昨晚上写东西熬到后半夜四点多,她整个人的意识都不太清楚,几乎是神游着爬上床,一梦早不知今夕何夕。刚刚惊醒的时候起的太猛,似乎有点脑供血不足,现在的她脑瓜仁子都疼。

手机倒也是倔强,还在坚持不懈的响着。孟悠然心里咒骂着,不耐烦的伸出手在床头胡乱的摸索着。她记得临睡之前是把手机放在这儿的,好不容易摸到了那个吵醒她的罪魁祸首,一不小心,胡噜掉了!

我靠!孟悠然坏脾气的砸了枕头一下,顶着一头的乱发,探身捡起还在不停召唤她的小怪物,按了接听键。慵懒而恼怒的声音顺着电波传到了手机那头:

“谁啊?大早上的打什么电话,催命啊!”

林婷一听见孟悠然这个动静,心里美的什么似的。孟悠然同学呢,最大的特点就是将睡未睡将醒未醒的时候的这个声音,听起来别提多诱人了。酥的你全身发麻,心里直痒痒。她们都认识十几年了她也没听够,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哟?孟大作家,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这都下午了,你还跟那儿当早上过呢?”

“林婷?”辨认出声音的主人,孟悠然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有病,非在人家睡觉的时候打电话吗?这世界上最缺德的事莫过于扰人清梦,你不怕遭报应吗?”

“梦什么梦?你就算做梦也是噩梦!”

“诶?你咋知道?”孟悠然不得不佩服林婷的神通广大。

“你不会又梦见那事了吧?”林婷一个头两个大,有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猜对了。”孟悠然给了肯定的答案。

“你也是够有出息的了。”林婷还要说什么,那边传来了一阵温柔的女声:“女士们先生们,去往杭州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x航班现在开始登机了,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xx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呦,林大小姐这是要出差啊?”

“靠!我看你真是睡蒙了,赶紧着给我起床准备接我,姐姐我这马上就要起飞了!”

“长翅膀了吗你,还起飞,真是逗!”孟悠然说完这句话终于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来,刚刚那个机场工作人员说去往哪儿的旅客?杭州?这姐妹儿是要来她这吧?还没等她继续问,那边已然挂断了。

“喂喂?喂!今儿什么日子?她怎么突然来了?”孟悠然抬手撩起乱发,仔细确认了下日期,确定不是国家法定假日,难道又休假了?自己开工作室的人就是不一样,日子过得多清闲。

孟悠然扔了手机,跳下床才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呢?这睡衣怎么这么大,跟个唱戏的一样。她轻轻的皱起眉头:

“靠!怎么把他睡衣穿上了?看来真是睡蒙了。”

她拍了一下脑袋,伸手扯掉这件比袍子还要大的睡衣。简单的洗漱,画了淡妆,上身一件宽松的条纹t恤,搭了条牛仔短裤,穿着她最爱的小白鞋就这样休闲的出了门。

她算了下时间,离林婷下飞机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虽然她的时间观念一向不好,但似乎还是够用的,于是顺手招了辆出租车就坐了上去。

她戴上耳机打开音乐,将头靠在车窗上准备补个觉。手机里随机播放着一首周传雄的老歌《冬天的秘密》,似乎与现在的天气不太吻合,却不小心触碰了孟悠然那颗脆弱的小内心。她又想起了之前做的那个梦,多少年了,她总是不经意的做着同样的梦,继而想起那些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故事。她明知道梦里那个救她的人已经成为过去时,明知道时间不会倒流,往事不堪回首,可是那份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还是会不小心入梦,牵扯出多年前的恩恩怨怨。

出租车在市区走走停停的,喇叭声震天响,吵得人心都揪起来了,连手机里的音乐都听不太清,司机师傅的骂街声终于打断了孟悠然的思路。

“卧槽,前面那个傻叉,你蹩谁的车呢?会不会开车?脑子有病上医院,跑大街上发什么疯?”

“师傅消消火,咱不着急。”孟悠然摘掉耳机安慰着怒气冲天的司机。

“能不急吗?这车堵得,你说说现在这驾驶证多好拿,连智障都能开车了。”司机师傅越说越生气,趁着停车的空档把脑袋伸出窗外,骂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属螃蟹的?还想横行霸道,你怎么不飞呢?”

“呵呵......”孟悠然尴尬的笑笑,心想着,我的车技可能就是你口中的智障的一类。

“我都跑一上午了,才拉这么一个大活儿,眼瞅着再有俩小时孩子的补习班就上完了,我还等着接他呢。”司机师傅的心火就跟这8月份的天儿似的,烧的腾腾的。

“没事儿,半道儿上您要是觉得时间不够了,把我扔下也行,毕竟孩子要紧。”

“你这小姑娘不错,要搁别人早疯了,堵车得多花多少钱。姑娘干什么工作的?”师傅见孟悠然人好说话,就搭上了话茬。

“没什么固定的工作,您把我当无业游民就成。”

“无业游民我见的多了,你可不像,看着是个有文化的人。”

“这年头有文化的无业游民也多。”孟悠然觉得这师傅挺逗,也就跟着聊起来了。

“我听你这口音不像本地人?首都的吧?”

“师傅好耳力呀!”

“那是,干我们这行的哪儿的人都接触,一听就能听出来。我还能说两句英语呢,你听着:welcome to hang zhou!”

“不错,师傅您这正经的伦敦腔啊。”孟悠然竖起了大拇指夸道。

“哈哈哈哈,这话师傅爱听。对了,小姑娘你来这多少年了?”

“嗯?”孟悠然被司机师傅问得一愣。多少年了?自从高中以后,她经历了那件事,已经是独自在这座城市生存了多少年了?她又逃离了多少年了?

“七年了......”孟悠然淡淡道。心中有微微凉意泛起,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过了这么久。

“七年了?那时间可不短了。咱们杭州人杰地灵,留得住人啊!”

司机师傅还在不停的叨叨着。孟悠然却全然听不进去。她重又戴上耳机,将目光望向窗外,路边的景色不停的向后退去,一如她曾经的过往。天高云淡,她的心思不知道飘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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