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开门的是眼中闪着贼意的老板,他看到素清离和百里安的那一刻,脸上略显刻意的惊吓扭曲成一团,夸张地尖声叫道:“啊,你不是道姑吗,怎么会……”
话声未落,门口顿时就挤了一群好奇的人,他们看向素清离,许是多半有些人认识她,知道她的身份,故眼神中尽是鄙夷,不时还有人指指点点。
回想起昨夜老板的所作所为,素清离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她这是遭人陷害了。
百里安的药效更重,本是在昏迷之中,然而因为常年习武,警觉度不差,听到这一阵骚动,他立马醒了过来。
眼前看到这副场景,再联想到昨日一时大意被下药之事,大致明白他与冶儿二人是被人设计了。
心中仍在惊愕中,但素清离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这个身体以前是个多么招黑的主儿,既然她素清离来了,那就不会任人污蔑陷害。
别人是怎么做人的她不管,但如果坏算盘打到她身上,她定当折断算盘,告诉对方自己可不是好欺负的。
只见素清离满脸凛然,语气不容怀疑的坚定道:“老板,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却要这般陷害于我,安得是何心?人在做,天在看,我是何样,问心无愧!”
老板眼中闪过惊色,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这般临危不惧,言语也这般铿锵有力。
百里安闻言,也是微微一愣,当初那个受了欺负还只会哭鼻子的冶儿似乎已经远去,如今再看,她身上更多的是坚韧。
但是没有过多感慨,百里安已经坐起,迅速从床上离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穿上了随意摆在地上的衣服,还顺便将外袍递给了素清离。
整个过程似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百里安紧接着站直了身体,正言道:“身正不怕影斜,还请大家看热闹看够了的就散了吧。”
言语虽然平淡,但力度却足以听出威力。
说完手臂一挥,袖下生风,双门便紧紧闭了起来,将外人隔了开来。
屋内顿时清静了许多,但仍可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
百里安此时背对着素清离,出了这等大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生怕一句话就挑拨了女孩子心中脆弱的神经,神色担忧地看着她道:“冶儿……”
素清离头中似有万线缠绕,她自是知道难以堵住芸芸众口,如今李冶的名声怕是已经萧条。
“我知道你现在十分不好受,但是不管怎样,害你名声者,我定会找出。如果你愿意,还俗,我娶你。”
素清离知道他的话是出于责任,可毕竟他们也没做什么,这件事也不是百里安的错。
“百里哥哥,你无需顾虑太多,你我之间清白便好。”
“冶儿你……”他顿了一下,“我是说真的。”
素清离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轻道:“但我不想成亲,此事不用再说了。”
李冶是个道姑,就这身份,就已经注定她今生无缘爱情,无缘婚姻。
素清离也不愿才来到这个地方两日就随意私定终身。
说这话时素清离已经穿好衣服,缓缓走到了窗前,透过打开的微小缝隙,看着街市上的熙来往攘,心中的难过与低落使劲往外窜,似乎在嘲笑她就是那个他人口中浪荡不堪的女子。
曾经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她,如今不知为何突然相信了命运,也许从她穿越来这的第一天起,她就该意识到的,她的命运,已经被无意间改变,而且,不容许她反抗。
望着她单薄的背影,百里安无奈叹了口气,拿起披风,缓缓走过去,披在了她身上。
放在她双肩上的手停驻了些微时间,还是缓缓从背后抱住了素清离。
素清离身体稍稍一僵,身后百里安轻声道:“没关系,都会好起来的,我等你。”
素清离心中竟有着一种莫名的感动,身处在遥远的五千年以前,无亲无故,最怕的就是天有不测风云,但如今这个虽然她并不熟悉的百里哥哥,陪在处在低潮期的她身边,带给她温暖,她的双眸忽然湿润起来。
“谢谢……百里哥哥。”
百里安轻轻拍了拍素清离的后背,转身道:“别想那么多了,现在还是继续回乌程吧,毕竟你娘……快要入殡了。”
入殡?李冶的娘去世了?原来他们一路赶路是回李冶故乡参加葬礼的。
她心中的愁绪更浓了,似乎是李冶在她体内复活似的,素清离甚至能听到她的哭泣……
是啊,想来李冶自幼被父母送入道观,定是十分缺少亲人之爱的,如今才及笄年华便丧母,本就残缺的一角直接被上天拿去,素清离想着想着,不免替她感伤了起来。
感伤归感伤,路还是要赶的。只是马车晃得实在厉害,本就晕车的素清离,颠簸在马车里,肠胃翻滚,隐隐作呕。
虽然难受,但她还是在想着该怎样面对即将见面的‘亲人’,又该怎么面对以后?这一想素清离头更疼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素清离感觉自己像从地狱走了一遭回来,估计再迟点停,她就会成为第一个晕马车而死的人。
下了马车,素清离才注意到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
踏在这片土地上,看着交措有致的朱阁,素清离的脑波中似乎有什么被牵动着,她就姑且认为是李冶又在感慨了吧!
一步一步,脚下有踩碎的树叶声脆脆的传来,在门前玩耍的童男童女们没注意到她的出现,只是时不时冒出的几个妇女们,见到她十分诧异,不时指指点点着。
百里安观察着素清离的神情,她似乎没有多大波动。
“别理会他们。”百里安低声道。
素清离心底苦笑,她们又不知道实情,理会她们也只是跟自己置气罢了。
走了一段时间,二人来到一座精致的府邸前。
素清离抬头一看,只见镂空的玲珑牌匾上刻着李府二字,想来李家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大户人家,只是她还不知道李府到底是做什么的。
“进去吧。”百里安说道。
素清离站在门前,心中却因为紧张而打起了退堂鼓。犹豫之间,忽见一名着装华丽,浓妆艳抹的妇人出现在门口,身边站着两 个未施粉黛,穿着朴素的小女孩,大约是小丫鬟。
百里安见到,欠了欠身体,毕恭毕敬地请了个安:“二夫人好。”
素清离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所以学着百里安的样子微微欠了欠身体,既然百里安喊她二夫人,那李冶就该喊她姨娘,虽然不知此人与李冶关系如何,但是素清离还是态度端正地说道:“二姨娘好,是冶儿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声音略显忧愁:“冶儿,这一别多年,未曾想你第一次回乡,居然是送自己的娘……”说着眼中居然挤出来几滴眼泪。她连忙拿手帕掩住自己脸庞。
素清离却怎么都觉得她的眼泪有点不真实,看着她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丫鬟连忙安慰:“二夫人,还请节哀。大夫人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我们笑着送她最后一程的。”
二夫人闻言,立马止住了眼泪,责骂自己:“就是,你看我。冶儿都站半天了,我只顾自己情绪,都忘记招呼进屋了。
“来,冶儿,快请进。”
她说着,就用双手拉起素清离的手往屋里走。素清离眉头微皱,毕竟她不喜欢与不熟的人身体接触过密。而且一靠近她,素清离就感到一阵不安,更别说被她牵着,感觉她似乎想把自己推到火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