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若瑶再次跪在凌昀面前时,前世被烧死前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感,再度向她袭来。事情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她根本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谁放你出来的?”他的声音还是听不出情绪。
“回老爷的话,奴婢有罪,没有任何人放奴婢出来。”若瑶决定继续对蔓清隐瞒自己的身份。
凌昀的眸中闪现一抹异色,看着若瑶伏在地上的左手满是血迹,大概明白了一切:“既知有罪,为何还要想方设法逃离惩戒?”
若瑶的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很快又恢复如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娘没错,我们姐妹没错,为何要受这种惩戒?前世我会选择受着,可惜这一次,不再有承受一说!
若瑶明白凌昀迟早会废了她与芊语的尊位,与其让他开口说,还不如她亲自来说。化被动为主动,或许可以给她们带来一线生机。
“老爷容禀。”若瑶将头埋的更深,“寒室之惩,无非想让奴婢遭受皮肉之苦。可是奴婢有一法,却比之更甚!”
凌昀眸中异色愈发浓烈:“说来听听。”
“第一,废除苏氏二女的尊位,仅立新夫人的女儿为相府唯一千金。第二,族谱上将苏氏除名,其灵位不享后人香火祭奠……”一口口叫着苏氏,却不能唤一声娘亲,若瑶眼睛发酸,涩声道,“最后,将被废的二人,遣入后山,自生自灭。”
久久得不到凌昀的回应,远处的喧嚣反衬出眼前让人窒息的宁静。
“苏氏……”他看向夜空,没有圆月的夜空,好像陷入了回忆,“既然如此,就依你所求吧!”
若瑶听到这声答复,心里五味杂陈:这声应允可以给她一条生路,但是同时也是凌昀对娘亲的彻底放弃。她希望他同意,又不希望他同意。
“谢老爷恩准!”若瑶抬起头,最后一次将凌昀身旁蔓清的脸映入脑海,复又行了大礼,起身拉着芊语准备离开。
“慢着!”蔓清出声阻止道,“你过来!”
若瑶有了凌昀的应允,料想应该不会节外生枝,便依言走过去。没想到那女孩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蛮力,将她脖子上佩戴的玉佩硬生生扯下来!
细绳在若瑶的颈后划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但是她不可以吭声,也不能阻止。
“这个金镶玉真是漂亮!”蔓清捧着玉佩赞不绝口,睨了一眼若瑶,“戴在你一个小丫鬟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不如给我……”
“小姐,这是……”玉佩是娘亲苏挽月留给若瑶的唯一物件,她下意识的想要拿回来,却突然噤声。
“这是什么?”蔓清不满的看着她。
怎么会这样?娘亲留给我的玉佩,分明只有半块,哪有什么金边?这块玉并非是原先那块!不过我一直随身佩戴,不可能会被谁拿走!拿就拿了,为何还要换来一个更加贵重的金镶玉戴在我身上?
若瑶掩饰住了惊讶,忙应道:“这……这的确是个好物件,奴婢配不上,小姐要是喜欢便拿去吧!”
蔓清恢复笑颜,举着那金镶玉献宝似的给凌昀展示:“爹,你快看!”
他本不欲接过,因为他知道这是苏氏的遗物,不过目光触及那金边,立刻拿着它放在手中端详。
玉上那小小的“辰”字,便落入他眼中。
若瑶将他眼底的喜色尽收眼底,虽不知为何,但是还是知趣的再次行礼告退:“小姐没什么吩咐的话,奴婢先退下了。”
“凌濂,去把后山那屋子收拾收拾,让她们住进去。”凌昀突然吩咐道。
凌濂?
这可是相府的总管!
前世那个小屋,是若瑶亲自整理清扫好的,这一次,凌昀居然让总管安排人手去做?
看得出来凌昀此刻心情较好,突然做出此举应该也不算太过奇怪。不过区区一枚金镶玉,怎会搅乱这浑水?
不便再多做停留,若瑶捂着受伤的左手,弯腰冲芊语露出由衷一笑:“走吧!”
上天赐予她的机会,让她回到了两年前,让她有时间筹谋好一切,让爱的人活下去,为恨的人埋下陷阱。
只是有时候事情就是那样奇妙,那枚被调换的玉佩,恰恰是一切事情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