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忽然不想陪着他做亡命鸳鸯了,她想好好活下去,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并且活得比敌人还要长,因为.....她要看着敌人在她面前死去。
鲜红的血迹,刺眼的箭羽刺痛了她的心房,温热的一口酥满满冻僵,开始飘洒着一层雪衣,两人瞬间被大雪掩盖化成一尊木乃伊。
太子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去了!
大雪中,她疯狂的嘶喊着,狂吼着,震响着整座皇宫,不得安宁。
“苏墨景,苏墨景——你不得好死!”
“苏墨景,我生生世世诅咒你......”
***
天元三十年腊月,宣帝崩,太子逝,三皇子苏墨景即位,父亲慕蓬立下大功,晋封为左丞相。
在慕云铮看来,这一切都是可笑的。这场蓄谋已久的叛乱中,慕家竟然是头等功臣。呵.....明明是自己篡的位,却非要要拖慕家下水,让慕家遗臭万年,这个男人是可恨的!
她试图刺杀苏墨景!
可是,他自幼练武,一身修为,身边又是眼线遍布,弱质女流的她怎会是他的对手?
她捧着点心踏进青鸾殿,刺眼红布下是匕首一把。
苏墨景正低头批阅奏折,时而皱眉,时而爆怒,蓦然抬头,发现她就在眼前。
“云铮......你怎么来了?”苏墨景说话有些迟疑,不知是震撼还是心中有计。
慕云铮苍白的脸一冷,刀削出柄,毫不留情地刺向他,只教武功高强的他反手一扣,刀瞬间被折断,如同流星陨落在地上,发出冰冷的声响。
她被强压在墙壁上,愤恨却无计可施,恨得咬破唇瓣,鲜血直流,像是黑夜里嗜血的阴魂,凶煞至极。
“苏墨景,你不得好死,你这个乱臣贼子,弑父杀弟,今日取不了你的狗命,他日定要你双倍奉还,为太子和我自己报仇。”
他转手一扣,把她手无缚鸡之力的玉手扣在头顶上,眼中的深沉如同面对一具猎物,落下一盏皱眉,咬破唇瓣,嘶吼着:“云铮,朕不想与你为敌......”
“即便是死,我也要生生世世诅咒你,我恨你。”
“你可以恨朕,你也可以刺杀朕,但在此之前,朕希望你认清事实,太子是朕杀的,但背后策划的人是你的父亲,是你父亲一心要置太子于死地,这个蓄谋已久的阴谋,你父亲可是立了大功啊!”
“你胡说,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你了么?父亲对太子忠心耿耿,我又是未来的太子妃,他凭什么要害太子?”
“就凭你父亲是位利欲昏心的大奸臣。”他突然扯出一阵暴怒的嘶吼,手中力度加深,勒得她的手块块红肿,发痛麻痹。
“我的父亲不需要你来评论,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弑君夺位的乱臣贼子。”
他气得全身发抖,眸中火光四射,俊美无俦的脸线勾勒成一个愤怒的轮廓,拳头紧握,分分钟要把慕云铮吞下去,手一扬,食指中的玉扳指映着火光,晃花了暗夜,沉沉低吼了声:“来人!把她囚禁起来。任何人不得探访。”
纵然曾经弱小不堪一击的人在生与死的边缘上走过一遭,也会变得无所惧怕。
而慕云铮便是如此,她没有死,但心却随太子死去了。
此后,她就被关在在这间破旧的小黑屋里。
小黑屋里不见日光,分不清日夜,她都不知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日子,或许是一个月,又或许是两个月,数不清了。
在痛苦与哀愁里日以继夜沉沦,脑袋也浑浑噩噩起来,许多东西仿佛都过了许多年头一样,面貌一天天地憔悴下去,她明白了许多东西,想通了许多事情。
正是因为想通了许多事情,才发现真相竟是如此让人痛心。
她宁可苏墨景没有告诉她真相。
小黑屋密不透风,屋内的利器装饰品全部被撤走,除了磨光棱角的软榻,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冷清。外面侍卫把守了一层又一层,莫说人影,连苍蝇都见不到一个,除了......苏墨景,每日三餐给她送饭,每次都是看着她吃下去才走的,他仿佛很怕她选择饿死。
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日夜,终于有一天,进来的人不再是那个看着让人憎恨的男人了。
那日,她失魂落魄地靠在墙根边上,把头埋在膝盖下,双手紧紧摩擦双臂,仿佛像是一个瘦弱的尸骨,瘦得青筋分明。
身上仅穿单薄的一件襦裙,襦裙早已肮脏破烂,当日的倾国倾城的相府千金失去往日的光彩,变得狼狈不堪。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以为是他,并没有抬头看一眼。
直到门外颤抖的声音声声呼唤她的闺名,她才缓缓抬起头去。
竟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