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喝!”
在酒即将触碰到父亲嘴唇的时候,她忽然扬手拍掉了父亲手中的酒杯。
酒杯哐当一声摔落在地上,化为碎片,酒水洒了一地,溅湿了父亲的衣袍。
苏墨景懒懒地靠在皇帝宝座上,唇瓣微微勾起,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慕蓬僵硬在原地,重重地训了一声:“云儿,不得无礼!”尽管声音不大,却足以暴露出半分怒意,转而朝天子再度叩首:“小女并未有意冒犯皇上,请皇上恕罪。”
“爱卿言重了,想必云铮也不是故意的。酒......朕有的是!再倒一杯不就完了?”高座上的男人冷冷一笑,忽然手一扬,侍从再度为她倒了一杯酒。
呵,不是故意的!他的借口倒是名正言顺得很。
他就是故意逼死她。
她的圣前无礼,若治罪顶多不过几十大板,但他偏偏替她找了借口,非要她喝下这杯毒酒。
那么她只有一死。
他是故意的!
她眼中恨意翻滚,直勾勾地瞪着龙椅上的男人,握紧拳头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渗出血丝。
苏墨景懒散地靠在龙椅上,手一遍又一遍的把玩手中的青龙玉,脸上的玩昧尽露无疑,仿佛很有耐心地等着看她去死。
所有人都把焦点落在她身上,都在质疑她为何迟迟没有接下酒。却没有人知道这酒出了问题。
她颤抖的双手干枯萎焉,绝望如同海浪在翻腾,她的计划原来早已被眼前这个内心深沉的男人所看穿。
然而,这便是失败了,她的计划失败了,而且败得彻头彻尾,她明明安排好了一切,买通的也是太子心腹,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苏墨景,你不得好死!弑父杀弟,你这辈子只能下地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生生世世诅咒你!”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毒酒下肚,褪掉一身沉重,仿佛一切都是梦了。
结束了,这便是结局!
喝完酒,猛然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沾湿了以大片,身轻如燕,一切尘埃落定,伴随着冷风吹袭,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从脊背寒起。
她是要死了吗?
即将要死的感觉便是这样吗?原来死也不过如此。
只是太子殿下,阴间那么大,你怎么不来接我,我多么担心找不到你。
瞪大的曈昽下泪如涌泉,睫毛有一下没一下的煽动着,撩拨起她儿时回忆。
十年前,她成为他的伴读,她开始缠着他,与他相依相伴躲过无数次宫杀。
他便是太子,曾经天下最至高无上的男人。
十年离家进宫,他们在皇宫中步步为营,从相知到相爱。
紧接着,她轰然坠地。没有一丝疼痛,只有心底里堆积的遗憾和不甘。
苏墨景,今日为你所杀,他日必定回来索命。
三年后......
皇宫的春天仿佛总是染上一股墨色的阴暗,那是自从四年前那次宫变以后才出现的。
苏墨景稳坐皇位依旧,可是三年时光足以展现一个人另一面。
即位第一年,他铲平倭寇,恢复京中繁华,开仓济民;可是第二年开始,他就开始变得残暴不仁,百姓生活仅仅在他一念之间,他开心,百姓过得好,他不开心,所有人都得陪着受罪。
原因是什么?
正是因为那年慕郡主国宴上忽然晕倒,从此疾病缠身不能下床。三年来,皇帝搜遍全国能人异士,神医仙人,为郡主看病无数,可都不见效。慕郡主的怪病成了京城一道谜,所有为他看病的人都找不到一点头绪。
慕郡主本该住在郡主府,再不济也是慕府,可此时此刻,却住在皇宫里,与皇帝一同生活。
皇上对天下人是这么说的,“郡主是我夏朝有功之人,又是在皇宫出的事,皇宫医者高深,必定能治好郡主,慕家尽管回去等着好消息就行了,不必过于担心。”
旨意一下,尽管与女儿相离十年的慕相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道旨。
“皇上的说辞倒是冠冕堂皇,教人找不出一点破绽,可是试想慕郡主自小住在宫里,与当今圣上又是一同长大,谁能了解其中的情分。{”
“若说这情分,倒是慕郡主对太子殿下情分更重一些,听闻慕郡主为亡太子两次刺杀圣上未遂呢......”
一群人大惊失色,纷纷陷入议论纷纷。
“这怎么可能?倘若慕郡主真有刺杀皇上,皇上有岂会为她寻遍世间名医?”
“看来,当真是红颜祸水的阴谋诡计害了已逝太子啊!可怜太子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死了。”
众人一阵唏嘘,纷纷点头称是。
慕郡主作为准太子妃,却帮助苏墨景夺得帝位,慕郡主又是在皇宫出的事,长住皇宫养病。总之,全天下人都知道,慕家与皇家有着那么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偏偏当今皇后娘娘又是慕家二小姐,若说皇帝与慕郡主两情相悦,那又为何不立慕郡主为后,却立慕家二小姐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