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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夏 第一卷 第四节 我们又见面了

因为女孩子每个月特殊的那几天导致我的肚子不是很舒服,再加上妈妈这些天的异常占据了我的思绪让我心情很烦闷,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一个人偷偷溜到学校琴房弹钢琴,琴房里的琴都是给学校打算考音乐学院的艺考生准备的,因为我姐姐的关系这里辅导员小林老师破例放我进去。只要在学校我就会沾着姐姐的光。

当钢琴声响起时,我沉浸在琴声里,感觉每个音符都有治愈作用,身体的不舒服和烦闷的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下课铃声响起,我回到了教室,因为弹了整节课的钢琴我完全忘记了答应杨辰这周一的体育课要去看他的篮球比赛,直到慕容佩佩和大汗淋漓的杨辰一同回到教室我才忽然醒悟,杨辰走进到他位置坐下时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表情冷默,我刚想向他道歉自己忘记了他比赛的事情时,慕容佩佩拿着一瓶纯净水递给了杨辰,他接了过去声音低沉的说了句谢谢。慕容佩佩的眼睛却望向了我,眼神里透着一丝丝得意。

下午地理课,一直认为它是文科,只要记记背背就行,但是我发现教科组把它编到文科完全就是在骗人,地理要算的东西并不比理科少。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道求经纬度的题目,还要一个个做出来让他检查,让我这种完全没有逻辑思维的人只想撕书以泄气氛。不过我马上把题目抄下并在本子上面写了一句“对不起”,我想到利用自己向他请教怎么做这个题目的机会主动为之前没有去看他比赛道歉,用本子戳了戳坐在我左前方的杨辰。他还是一副冰冷的表情没有说话,但是他把我递过去的题目接了过去然后很快就把详细的解答过程写在本子上又退给了我。

我不知道慕容佩佩是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观察我,刚才我的小动作被她尽收眼底,她盯着我的眼神透出了一股轻蔑和嘲笑。

地理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罗老师带着一个男孩出现在我们班的讲台前,而我还沉浸在为自己发扬孔子不耻下问精神来博得杨辰的同情和原谅而无地自容,当时的我心里全部都是慕容佩佩鄙夷的目光。

“大家好,很高兴和你们成为同学,我是新来的转校生,我叫高泽希。”

高泽希?听到这个名字时我觉得很耳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我抬头看见一位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的阳光男孩子正站在讲台的正前方,大方的向大家介绍自己。

我抬头望向讲台的时候他刚好和我四目相对,原来是他。

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为,老师让他坐在我后面那个一直空着的课桌。

高泽夕从讲台走下来时目不斜视一直含笑望向我直到坐在他的位置上,我听见他在我背后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们又见面了,韩夏!”

我的同桌好奇的问我是不是认识他时,我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我发现杨辰这时回头看了一眼高泽夕,然后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不过马上又回转过去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收拾东西回家。我想对杨辰说点什么,比如我们一起走吧,然后解释为什么没去看他的篮球比赛,也想告诉他我和高泽夕只有一面之缘。可是直到他把书包收拾好,把椅子放在课桌上,然后起身打算离去时,我还是坐在位置上假装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杨辰,我们一起走吧。”

我的余光让我感觉杨辰从位置离开时在我前面停留了一下,只是我一直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然后他就和慕容佩佩一起离开了,我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转角处。

他身边的位置以前是姐姐的,现在是慕容佩佩的,这才是大家愿意看的才子佳人的故事,而他对我的关照正如慕容佩佩所说只是因为我姐姐的缘故。

韩夏醒醒吧,他对你的特别照顾只是因为她,他怎么会在乎你是不是有去看比赛,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少仰慕者,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似乎这样想我的心情才能变得舒坦些。

“不走吗?”高泽夕突然从后面冒出来调皮的坐到我同桌的位置上,歪着脑袋嬉皮笑脸的看着正在假模假样收拾东西的我。

“你怎么会转到我们学校来?”我表情严肃的看着这位自我感觉好像和我很熟悉的新同学。

“肯定不是因为你。”高泽希总是能自动忽略我表现出对他的不耐烦,继续笑脸相迎。

“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转校就转校了,还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你是我在这个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当我满怀心事,还有家里一堆糟心事打底时,身边有这么一位不会看脸色还一路跟着我在耳边说个没完的同学,我只能加快步伐快点回家。

“你走那么快干嘛?前面收拾书包又没见你那么快。”

我像被人点了穴道戳中要害,羞愧的想要警告他不要在跟着我时,他却在那面贴有姐姐照片的荣誉墙前停了下来。

“很抱歉,那天我还不知道你姐姐已经走了的消息。”他有点懊恼的说着。“这样看你和你姐姐一点也不像,你感觉上比她更亲切些。不过谁又会知道你会不会是下一个著名钢琴家呢?”他又继续认真的看着墙上姐姐的照片,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一样。

“没关系,但请不要同情可怜我。”我知道这是大家最喜欢用的安慰人的方式。

“我没有在同情你,我的感觉告诉我的。”他严肃又认真的看着我。“今天下午在琴房弹琴的是你吗?”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琴房弹琴的事。

“你跟踪我?”

“想象力不错。我只是去教导处报到交资料时路过琴房而已,看见你在里面弹《悲怆》第三乐章。作为一个业余音乐爱好者我认为你的乐感很好,刚听时觉得似乎你只是随便在弹,但是越听越觉得好听,跟传统老师常规教学的不同,你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和情感,所以琴声没有那么死板。”

“谢谢,你是第二个人这么说的。”心理很高兴他听懂了我的琴声。

“第二个人?”高泽夕疑惑的看着我。

“第一个人是我的爸爸,可惜他也许就要成为别人的爸爸了。”我装作自己不是很在意轻松的说着。

“别人的爸爸?”他似乎以为我在开玩笑,想要从我眼睛中找到破绽。

我被他盯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点了点头。

“啊,哦,对不起,我又无意中触碰到你的秘密了。”

这是秘密吗?我想这件事很快就会有同学知道,就像当时姐姐去世一样,我们家从来没有来学校宣传过,流言蜚语最被人们津津乐道。关于姐姐的死法我听过不只十种版本,所以我不知道关于爸爸的离开又会被别人编出多少个故事。我突然有种自责的情绪,总觉得这其中有某种关联,如果当时溺水的是我,妈妈的情绪就不会不稳定,爸爸妈妈就不会离婚了。

“你不用太过在意,大人都是再三考虑之后才会去做决定,或许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这其中的因果,现在他们还在你身边你不觉得这也是一种幸福吗?”

“谢谢,我不认为残缺是一种幸福。”

“或许吧,我的爸爸妈妈在我三岁时因为想要帮我在德国定做一架钢琴,飞往德国的那架飞机发生空难,他们全部离开了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我惊讶的望着他。人们总喜欢通过比较来得到满足,所以任何事都不能轻易去下结论,我突然意识到他刚才说的幸福的意义,

“对不起,我为你爸爸妈妈的事情感到遗憾。”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他们的生活,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不要太过自责,不要把这些不可控的因素强行担在自己身上,这跟你没有关系。”

“谢谢你,我明白了。”

突然校门口有一位穿着非常得体又很讲究的中年大叔朝我和高泽夕走过来,我注意到他看见那位大叔时神色有点慌张,还没等那位大叔走近我们他面露难色对我说:“韩夏,我得回家了,不要自我怀疑,随着时间流逝,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朝那位大叔走过去,不放心似得总是回头往我这边看了又看,突然他转过身对我大喊着:“韩夏,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钢琴家,不要放弃自己。”然后我看见他上了一辆看起来很高级的加长型轿车离开了。

对于高泽希我开始有点好奇,又真的如他所说我有音乐天赋吗?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妈妈从来没有这样表扬过我,姐姐走后她严格监督我练琴,好像要把童年我浪费的时间全部补上,我记忆中只有她手中那把打人用的竹片条子,她拿着“条子”站在旁边,只要我弹的哪个音不对,哪个指法不正确,她就会让我站起来,拿着竹片条子“啪啪啪”打在小腿上,声音清脆而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