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南嘉木立在院子的一株桃树下,南越似乎并没有冬季,桃树上还有枝叶。他伸手摘下了一片,无聊的翻看。白玉燕早上听说城中来了一位算命先生,此人是百算百准,她好奇,便拿着他的生辰八字去了。这也才让他有片刻安静的闲暇时间。
一阵凉风吹起,他打了个寒颤,轻咳两声。白玉燕不在,院中的下人都被他打发暂时离开,此时想找人去取件外衣来却没有可以使唤的人。
他准备回房,转身却见离火从外面进来,匆匆地上前搀扶他。“公子,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院中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飞亭他们呢?”城主府的人不尽心,自己身边的人也没了影。离火已有不悦,想着他们回来非要好好教训一番。
“我让他们都去办事了,我也落的清静一会。”
“身边也不能够没有个人伺候,有什么事情还要将他们都调开?”
“杀人。”
离火愣了下,南嘉木并不是像在说玩笑话,他也几乎不和属下的人玩笑。
“是何人?”离火试探的问。
“既然从活人身上取东西不容易,或许从死人的身上取会简单些。”
离火忙请罪。的确几日来,他试探过几次,都没有能够从慕容清默的身上取走血玉令,甚至还遭到了慕容清默的怀疑和提防。昨日得到消息,今日慕容清默便离开白玉城,若他离开要想再取就更难。南嘉木也是等不及了。
此时外面有仆人进来禀报风姑娘过来,接着身后风画梦一身艳红的裙裳,腰间别着一个相同颜色和材质的包袋。额前和两鬓的秀发简单的挽起,身后墨色的长发散披,在风的吹拂下向一侧飘去。
她笑的娇媚,身段多姿,一双素手嫩白如雪。
“南美人,今日的气色怎么比上次还差了?白玉小姐的补药对你来说没有作用?”
风画梦双目盯着他的脸走上前来,手指探向南嘉木的面容,被他巧妙地躲开。
“姑娘要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命人去接姑娘。”
“南美人可还真是贴心,我只是好几天没见到南美人,心中惦记,所以过来看看你的身体,却不想竟是不如上次了。”说着边去拉南嘉木的手。离火伸手挡开。
“风姑娘,请你自重!也请你注意称呼。”开口闭口都是美人,这种轻浮的称呼,是对南嘉木的一种侮辱。若不是看在她是太子请来,且有些行医治病的本事,早已给她一顿教训,将她打出去。
风画梦瞥向离火,若是以前她必然是不会放过他这张脸的,但是现在有南嘉木在,他的皮相可以直接的忽略不计。
“南美人还没有说话,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说着手又去拉南嘉木的手腕。
离火一把抓住她手臂重重地甩开,“你若是再不自重,别怪我不客气了。”
风画梦肩头被紫衣女子刺得伤并没有好的彻底,被这猛然用力的甩开,撕扯到伤口,痛的眉头紧皱,咬紧牙关。
见她表情痛苦,离火也是诧异,他刚刚的力道对于会武功的风画梦来说并不算什么。
风画梦缓了缓,冷笑着反击道:“我只是想替你家公子诊脉,看看他现在的身体情况。难道有大夫诊脉是用眼睛看出来的吗?”声音明显得带着怒气。
离火羞愧,无力反击,刚刚是他鲁莽。
这时候,白玉飞廉陪着楼寒江进来,见到院中的气氛有些紧张,楼寒江笑了下问:“出了什么事,都一脸的不悦。”
南嘉木浅浅的笑着解围,风轻云淡,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请楼寒江到厅中坐。仆人都被打发出去,离火便端茶倒水。
风画梦白了离火一眼,端起他倒的茶水一口饮尽,然后拉过南嘉木的手便为他诊脉。
“如何?”楼寒江问。
风画梦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南公子这是经年旧疾,上次为南公子查看病情后,我回去也细细的研究了一番,我并没有医治的方法,只能够替南公子行一次针,暂时的缓解南公子的病情。至于之后要怎样的医治,还需要行针后再观察。”
“有劳风姑娘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行针?”
风画梦笑了下提醒道:“这次行针与平常不同,行针时南公子会受极大的痛苦。这种痛苦一般人可能承受不住,甚至会在行针中直接昏死过去。南公子是否要尝试?”
楼寒江震惊,“必须如此吗?”
“是,南公子的病况,也只能够用此方法。”
楼寒江担心的看向南嘉木,南嘉木面容平静,片刻,他抬头迎上楼寒江的目光。“我愿意尝试。”
楼寒江开口想劝说,南嘉木别过脸对风画梦询问:“明日是否可以?”
“南公子的身体越来越差,最好是尽快。若是南公子决定,那便明日巳时。”
“行针是否有危险?”楼寒江还是放心不下,追问。
“行针中自然是有危险,但是南公子的身体拖下去,恐最后连行针都不能。”
楼寒江满脸担忧,南嘉木却显得很平静,似乎对于明天的行针根本不在乎。
风画梦站起身对楼寒江和南嘉木拱手一礼,“既然南公子决定,那今日就好好的休养身体,我也要去准备明天所用的东西。”
楼寒江走到南嘉木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满眼的心疼。
他轻松的笑了笑,给他安慰。
再说慕容清默这日用完早膳,便离开了白玉城。即墨闲放心不下,便借口说自己要回即墨城,可以顺路送慕容清默一程。其实苍狼城和即墨城一个在白玉城西北,一个在东北,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但盛情难却,慕容清默便答应了。
离开白玉城,走了半天的道路,他们也是有些饥饿,便在前面小镇上一家小饭馆歇脚吃些东西。慕容清默和即墨闲走进饭馆里,寄奴拿着一个重要的包裹也跟着进去。九溪便将马车牵到旁边的马槽边拴住,对身侧走来的伙计吩咐:“给马喂点草料,下午它还要赶路。”
伙计没有回应,他又吩咐一遍,传来伙计低沉的声音:“九弟!”
九溪惊得心中一颤,转过脸望去。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一身俭朴装束,嘴角一抹冷笑。
“五……你怎么会在这里?”九溪惊慌的看了眼旁边的饭馆,幸好他们都已经进了店内,没人见到。
“你还有脸问。”青年一把将九溪扯到旁边的墙角处,扬手便要抽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九溪才稍稍松了口气。
“皇上命你进苍茫阁做什么的?你半年没有一丁点消息传回。慕容清默被驱逐,你甚至是跟随在他身边,这样的消息都没有传回,你到底想干什么?”青年教训道,“皇上恼怒,已经下了旨意,如果接下来的半年你再没有任何的进展,便重处,我可先提醒你,你好自为之。”
“五哥,我知道皇上的用意,但是,慕容清默绝不会归顺赤狄。何况两年前他亲手杀了八哥,我……皇上就从没想过为八哥报仇?”
“八弟无能任务失败,命该如此。你也小心点,别也赴了他后路。”
“五哥……”九溪想辩驳,却听到寄奴唤他声音,青年立即的飞身离开。九溪深呼吸一口,调整了下心神,走出去。
“九溪哥哥,你怎么这么长时间。”
“哦,我去了趟茅房。走吧。”九溪回头看了眼刚刚青年站的地方,愁上眉间。
几人用完饭,刚走出小店,便有七八个黑衣蒙面人拦在了面前,一字不说持剑便向慕容清默刺去。
慕容清默迅速的闪身躲开,黑衣人一起围攻。即墨闲三人立即前去解救,其中一个杀手见到寄奴手中的包裹,立即前去抢夺。寄奴武功不济,不过几招,便被那黑衣人从手中将包裹抢去。一剑割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似乎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转身攻向慕容清默。
即墨闲与杀手交手,不禁震惊,对方的武功套路竟然与他相同。慕容清默也是察觉到,而且杀手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九溪和寄奴都是毫不留情,却唯独对即墨闲不伤其分毫。
“你们是谁派来的?”即墨闲斥吼。
杀手对他的斥问不做任何的回应。
慕容清默左臂的伤还未痊愈,连重的东西都提不得,在对付杀手的时候,处处受制。忽然一个杀手的剑迎面想慕容清默刺来,即墨闲立即的扑过去推开他。杀手的剑眼看就要刺进即墨闲的喉咙,却猛然的移开刺向别处。另外几个杀手又再次的围攻慕容清默。
恰时紫衣女子飞身而来,帮慕容清默抵挡杀手。杀手的武功绝卓,多她一个人根本没有多大助益。紫衣女子手中细剑入笛,横在唇边,笛声阵阵如箭雨射穿每个人。这种痛,慕容清默太清楚了,每一根神经都好似被人生生挑断,痛入骨髓。
紫衣女子吹了一半停下来,然后拉着慕容清默离开,即墨闲等人跟着过去。杀手也追去。
“快走,这里交给我。”
即墨闲便拉着他上车,九溪驾车离开。走了十来里即墨闲忽然叫住了九溪,“停下!”然后便要下车。
“小闲?”慕容清默唤住他。
即墨闲已经跳到了地上,对慕容清默拱手一礼歉意道:“我必须查清楚今日前来刺杀的是什么人。九溪,你护送先生到前面的城中等我。”然后折身回走。
“小闲!”慕容清默喊道,“上车,我与你一同回去。”
“先生……”
“不是你想知道真相,我也想知道。”他脸色冰冷,看不出是对他的信任还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