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寄奴将行李包裹放进马车内,九溪买了些路上吃的和喝的东西回来,然后在马车边等着他们出来。
慕容清默出门,却巧合的看到了隔壁的南嘉木和白玉飞廉也出了门。两方相对点头微笑相互问候。
出了客栈的门,看着门前前后两驾宽大的马车。白玉飞廉向他这边问道,“公子也是去白玉城吗?”
“看来与阁下同行了。”慕容清默温和的笑了笑。
“嗯,听口音,公子应该是大周人,一行从糜城再到白玉城,是做生意还是游历?”白玉飞廉略表关心的问,语气随意,听不出是刻意追问。
慕容清默也是随意的回道:“寻访故人。”
“哦?在下是白玉城人,若令公子故人身在白玉城,在下倒是可以帮上一二。”白玉飞廉自请。昨日南嘉木遮遮掩掩的说他可能是以前认识的人,如今慕容清默说寻访故人,不得不让他想的更多。
“多谢,不过……”慕容清默停了下来,转开话道,“不敢劳烦。”
“公子客气了,我们从百雀阁到此处,一路同行,也算是有缘,不如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在下柏青。”
柏青?慕容清默心中暗笑,若是之前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或许他就相信了。他便礼貌的笑着回道,“慕容昭。”既然彼此用的都不是真名,这也算是公平。
他们的车与百余飞廉的车一前一后,这边也算是同行了吧。
即墨闲单肘托头半躺着撑在软塌上。眼睛时不时的瞄一眼窗外,再瞄一眼正看书的慕容清默。马车内除了能够听到车轮碾压的声音,便是马蹄的声音。他实在觉得无趣,躺了片刻,又再次的坐起身来,夺过慕容清默手中的书卷翻了翻,然后塞还回去。
“觉得闷?”慕容清默单手将书卷重新翻回刚刚看的地方。
即墨闲向旁边的车壁上靠了靠,嘟着嘴道:“是啊,先生,你陪我说说话,否则我都憋出病了。”
慕容清默无奈的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瞥了眼窗外的护卫,道:“你若是觉得实在闷的慌,就帮我去查一查这白玉城主。”
即墨闲立即来了兴趣,坐直身子,挪了挪屁股向慕容清默身边凑了凑,调皮的问:“先生,你对白玉城主感兴趣?”
慕容清默不知道他何以这么的欢喜,细想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值得即墨闲怀疑的纰漏,疑惑的点了点头。
“哈,就知道先生你肯定会问的,所以我早就将白玉城主查了一遍。关于他的事情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先生,你想听关于哪一方面的?”
“从他的风流韵事开始吧!”慕容清默随口道。
即墨闲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慕容清默虽然以往也是风流,但身为贵公子,谁会没有几个红颜知己,不过他很有分寸,对自己的表妹夏潋滟是痴心一片。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对风流事最是不喜的,怎么主动讨问起来。
即墨闲再次和慕容清默确认,他想听的是风流韵事,可别是他听错了。慕容清默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再次的肯定。
即墨闲这才放心,换个舒服的坐姿兴致勃勃的说来。
“白玉琢从二十多岁接手白玉城以来,共娶了两位妻子,原配在二十年前病逝,续弦也于几年前去世。他并无妾室,但是他身边的女人却是无数,最著名的有四位。一位是蜀国的铸剑世家古大小姐,一位是南越富商莫家当家人,一位是前大周平王妃,还有一位是大周应龙山庄庄主的姑母荀舞,也是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其他的几位都已经去世了。”
“这些女人没有给他留下孩子吗?”慕容清默取出早上九溪买的糕点,一边吃一边问,似乎对白玉琢的风流史很感兴趣。
“长子白玉烛龙是白玉琢原配所生,女儿白玉燕是续弦所出,白玉飞廉的生母是大周平王妃,蜀国古大小姐为他生下一个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并未有认父,几年前浪迹江湖去了。莫当家为她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多年前为情自杀了。所以外人便只知道他有两子一女。”
“平王妃。”慕容清默低念一遍。他时常听人说到过这位平王妃,本是将门出身,后来嫁给了战神平王,最后平王遭先皇猜忌而死,她也自杀了。那时候他只有几岁,后来从未有听人说过此事。更别说平王妃和白玉琢还有一个孩子了。”
即墨闲看出他的疑虑,解释道:“平王妃是在一次随平王南下平乱的时候认识白玉琢的,后来两人互生情愫,并且有了孩子。平王妃心中后悔。平王知道这件事情后,并没有震怒,而是让平王妃自己选择去留。平王妃深感愧疚,在孩子生下来后送给了白玉琢,并发誓从此以后与他们父子永不相见。以此来作为对自己的惩罚和偿还对平王的亏欠。”
“从现在白玉飞廉在白玉城的地位来看,白玉琢对平王妃也是情深义重。其他的这几位出身我都知晓,只是不知道他的续弦是?”
“是南越的皇室,前骏驰王的女儿长平郡主,骏驰王妻子去世早,后来也未有再娶妻纳妾,所以只有这一个女儿。现在骏驰王和这位郡主都去世了,所以和皇室的关系也松了些。”
听完即墨闲的话,慕容清默口中的糕点却咀嚼不出任何的味道来。苍茫阁的实力,他多年前便已经领教过,这天下没有几件他们查不到的事情。可是这对于白玉琢身边女人的查探中却唯独少了一位他想探知的人。
是即墨闲故意避开不说?他一直都在盯着即墨闲,他说的从容淡定,没有任何的掩饰。一个人即便是再会说谎,也不可能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更何况这件事情也并非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也不需要极力的掩盖。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所想知道的那个人,根本就算不上白玉琢身边重要的女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被提到过。
他心中冷嘲一笑,当年她抛夫弃子去奔向的男人,现在或许已经忘记了她的姓名,忘记他的音容。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她走的是多么的决绝,无论父亲如何的挽留,无论他怎么哭泣,她都没有回头。似乎这就是一场轮回的报应。
父亲临终告诉他去南越,去白玉城,看来她并不在。是已经早逝了,还是被白玉琢抛弃后躲在某个地方苟活?当年离开的时候,她腹中怀着一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活着,应该有二十来岁了。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若是知道,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是不是也带着恨意?
他忽然开始可怜她,可怜她的愚蠢和无知。
即墨闲见他的神情不对,轻轻的捣了下他问:“先生,是你让我说的,可不许怪我。”
慕容清默勾着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我为何要怪你,这一路上你就好像是个百宝袋,帮了我这么多,我还从没有认真的说一个谢字。”
“谢字不必了,不过,先生总该教我一些东西吧。几个月了,什么都没教我。”
“你想我教你什么?四书五经还是刀枪剑戟?”慕容清默故意玩笑的问。他也知道即墨闲这些也根本轮不到他来教,即墨城的几位爷哪个这些方面不比他优胜。但是即墨闲想让他教的东西,他教不了,也不会教。
“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主动的教我。”即墨闲颇为自信的挑了挑眉头,挪开身子向后面的榻上一躺,闭着眼睛想着其他的事情。
慕容清默还深陷在刚刚的思绪中。
虽然糜城距离白玉城最多不过七八百里,却走了四五天才到。
糜城内,风画梦一直都在照顾晓雨和喻未药,直到确定他们的眼睛都没有大的问题,只剩下后期慢慢的调理,她才彻底的放松下来。这么多天都没有去百雀阁,心中也担心慕容清默的伤势,到了百雀阁才从伙计的口中探知,他们竟然五六天前就已经离开了百雀阁。
风画梦气的火冒三丈。这些天,她为医治喻未药殚心竭虑之余心中都是想着他的伤。即墨闲不会照顾人,九溪和寄奴端茶送水还可以,但是换药处理伤口却毛手毛脚的,她还怕他们伤了他,或者是忘记了给他换药或者熬药。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些内卫和江湖上的杀手呼突然的刺杀,这才是致命的。
她心都操碎了,好不容易抽出了时间忙跑去看他,他却好几天前就离开了,连一封信一句话都没有留。再怎么说,她也救了他几次,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竟然这么的忘恩负义,拿她当什么了?大夫吗?大夫还要付诊金呢!
“慕容清默,你这个混蛋!看我抓到你不将你的全身的皮一寸一寸的割下来!”委屈和愤怒的交织,她转身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百雀阁。眼泪却在踏出百雀阁的瞬间流了下来。她一边回走一遍哭。路上的人见了都是好奇的指指点点,有几个长舌妇经过的时候低声议论:“看样子是被男人给抛弃了。”
风画梦心中更加的憋屈。越想心中越不痛快,什么时候她风画梦被人这样的耍了。
现在糜国的皇帝又想让她进宫做御医,这自然是她不愿意的。当面给言勾陈告别,反而让他也为难,皇帝已有旨意,他言勾陈挽留不是送她走也不是,她索性就留了封信,连夜离开了糜城,取道直奔白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