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九十嘴里的饼干沫,扑了狄甲甲一脸一身,有的还钻进了她的衣领里(还真是未卜先知、心有灵犀啊)。
她只好站起身拈起衣服,往下抖落着。
于九十这边也没好多少,喷出的饼干沫让他自己也吃了一惊,瓶装水一下没拿好,直接倒在领子和胸前了。他也站起身,往下扑扫着水珠。
“想到什么了?”狄甲甲脸色不解,半掩过身,又提起领口往下抖着。
“狗!”于九十有些惶急。“怎么给忘了,他们可是有狗的呀!那条大狗像是经过训练,会不会顺着气味找过来?”
“不会的。”狄甲甲语气淡定。“你没发现,刚才他们追来的时候,没看见有那条狗吗?”
于九十一想,是啊,好像是没见有那条狗……哎呀,还什么好像啊,肯定是没有啊!真要是有,俩人根本不可能跑得掉啊!
“就像对付那些枪,我在那条狗身上……也做了点儿手脚。”她嘻嘻一笑。“放心吧,没事儿。”
相较于狄甲甲的轻描淡写,于九十的脸色却变得凝重了。
可能吗?那么大的一条狗,你说动手脚就动手脚了?你怎么动的手脚?又动的什么手脚?
狄甲甲却不肯转过脸来了,脸上瞬间变得赧然。也是于九十太惊讶了,忘了掩怀,风衣在胸前全敞开了,让人一眼看过去,感觉十分通透。
于九十并不知道自己走光了,他现在也没心情想到这些,他在想更重要的事情——难不成,还真像松岛枫说的,狄甲甲真是什么“控主”?连人都能控制,一条狗就更不在话下了不是吗?要不然,那么大、那么凶猛的一条狗,没理由会听她的话啊!
可是,松岛枫说的就对吗?她说悬吊在飞机下面的是个杀降,可结果呢,却是驾驶员啊;她还说狄甲甲死在潭里了呢,可狄甲甲这不不好好地站在这儿吗?
可见松岛枫的话也不能全信啊!可是不信,那狗忽然改了性情,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狄甲甲见于九十站在那儿,胸襟大开,两眼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觉心思一荡,想到别的事情上去了,脸上顿时腾起了红晕。
看到狄甲甲娇面含羞,于九十忽然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当时听说狄甲甲死在潭里了,自己是什么感觉?现在狄甲甲活色生香地就站在这里,自己又是什么感觉?这两个感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啊!既然这样,还想那些干嘛?管它控主不控主的,只要这一瞬间两人能相视相拥,下一瞬间就是做鬼做妖,又有何妨呢?!
似乎连墙角的火堆都感受到了两人的心情,“腾”地爆亮了一下,火光摇曳。
火光打在狄甲甲白皙的面孔上,蝴蝶一样跳跃着。于九十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些蝴蝶捧在手里,清清爽爽地看个够。
“干嘛?”狄甲甲语气柔和,却也不无讥诮。“你……又觉得冷了吗?”这句台词儿,是于九十在水底下用过的。
于九十的心思被人一语说破,又发现自己身前风光毕露,有些难堪,忙摸起带子把风衣拦腰系上。
“那会儿在亭子里,”他掩饰地扯了个话题。“我听他们那么说,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是吗?”
于九十点点头。
“我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信,才故意那么做的——没想到连你也给骗过去了!”
故意?那是故意的吗?于九十就有些糊涂了。
“看见那些人下了飞机,要进亭子,我只能先藏进水里。”狄甲甲揽起散落到脸上的长发,借以稳定下心情。“我也是进到水里后才想到,你假扮成潜水员有个很大的漏洞。那些人可不傻,要是你不能自圆其说,他们肯定会怀疑的。”
这个漏洞就是,亭子里少了一具尸体——她的尸体。那些人清点的时候,要是问起来,于九十怎么说呢?说尸体在水里吗?又怎么证明呢?
她赶紧从巨石下的腔室里游出去,去条石旁,把两个小救生圈,还有满是弹孔的大塑料袋解开,一起带回了腔室。
她往救生圈里吹气,将两个救生圈都充了个半满,然后包进大塑料袋里,再缠裹起来。她又脱下自己的外衣和长裤,套在了大塑料袋的外面,勉强做成了一个人形的样子。
她伏在水底,用绳子将那具假尸慢慢地浮升了上去,直到她认为从上面也能影影绰绰地看得到,才把绳子在条石上拴好、系牢。
这样,少了的那具尸体就有了下落,于九十也就能交差了。
于九十想起来,刚才在这一点上,确实够险的。好在周润发心思淫邪,给想到别处去了,否则还真不好交代。见她说的得意,刚要击节赞叹,却忽然想到,从那时起,到她后来逃出深潭,再到扮成驾驶员之前,身上岂不是一直没穿衣服吗?顶多顶多,也不过是三点式吧?那个驾驶员,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三点式,才昏头昏脑地着了她的道儿呢?
想到狄甲甲没穿衣服,于九十的眼睛又直了。
狄甲甲正讲的起劲儿,不理解于九十为什么忽然犯呆,便伸手去他眼前晃了晃,想唤回他的注意力。
于九十一抬手,把她的手给捉住了,而且捉住还就不放了。他伸出胳膊,刚想有进一步的动作,忽然却又停下了。
狄甲甲先是差异,等到一眼看明白了,脸上顿时大红,这下彻底盖过了火光。
于九十就明白了,以她的眼光,很容易看到他窝着身子站在那儿,是试图藏住什么。既然人家都看出来了,还有什么必要藏呢?可是不藏……又怎么办呢,风衣带子下面的两片衣襟,稍微一顶就大咧咧地敞开了,直接走光啊!
他忙松开了狄甲甲的手,双手胡乱地去身前扑掩着,结果却是连带子都给扯开了,这下好了,欲盖弥彰了。于九十忙两手各拽起一片衣襟,用力地掩好,可还是得勾着身子站着。
狄甲甲看他难受,也觉得难受,便想说,让他甭费劲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于九十果然站直了,可接下来,他双臂忽地张开,上前一拢,直接将狄甲甲拥进了风衣里。
于九十也确实够瘦的,一件风衣围着两个人,居然还能完全合拢呢。
两人抱在一起。
狄甲甲躲在风衣里,等于是直接扑到了于九十赤裸的胸膛上,这让她既不安又激动,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他,一刻也没松开。
她不抱紧也得成啊!就像在激流中抱住一块露出水面的石头,你敢松手吗?于九十的双臂和双手,隔着风衣,简直就揉搓布袋里的面筋一样的用力,她身上不用力的话,早给揉搓得散架了。
不知道两人谁先起意,当然了,可能是同时起意也不好说,反正两个人(从外面看着像一个人)就那么倒下了。
狄甲甲这才恍悟于九十为什么会用风衣把自己揽住了——可以让自己有的垫,不会直接躺在石面上。这看着像是有预谋啊,可这不公平不是吗?她身下垫的不过是两片薄薄的衣料,可他的身下却是足够的绵软啊,而且那绵软居然还有加热功能呢。
他一定得表现得这么居高临下吗?就算出于怜惜的考虑,出于绅士的风度,不是也应该换个人在上面吗?
可问题是,两个人谁也没意识到这一点啊!下面的人没觉得身下垫得薄,上面的人似乎还觉得自己可以享受得更加绵软温暖一些呢。
“嘀嘀嘀嘀——”
放在石台上的手表这时忽然响了。
两人都一怔。
二十分钟到了?
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