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那四个人的一脸郑重,于九十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什么这个“降”那个“降”的?你是开酱厂的吗?你根本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好不好?明明是自己杀了人,你非得给按在中年伪娘身上;明明就是眼前发生的事儿,你偏偏要扯到东南亚去——那地方在哪儿?
不过呢,眼前不远处,尸袋里的中年伪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你可以不信松岛枫的话,可人家那好歹也是个解释啊,总比你这儿干瞪着两眼发呆强吧?有本事你也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啊!……不行,还真说不出来。
不光这件事你说不清楚吧?就你自己身上的那些事儿,你说得清楚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杀人吗?你又知道你是怎么杀人的吗?……真的是你杀的人吗?不会是有什么力量,假手于你杀的人吗?
咦,这么一想,倒是跟松岛枫的说法不谋而合啊!自己想杀人吗?不想啊!所以,从根本上说,自己是在被控制中杀的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说到“降头”,那四个人不知道,可于九十多少还是知道点儿,都是从一些恶心恐怖的网络小说中看来的。难不成,自己这么嗜杀,果真是被什么人降头了吗?从目前的情形看,好像有这个可能啊!
他正想着,忽然见周润发抬手指了指他。
“那这小子,他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周润发问道。
“这个,我还不清楚。”松岛枫摇摇头,“只能等到带他回去后,审问一番才能知道了。本来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那个杀降,而藏在尸袋里的是他的控主。后来我见他冲你挑大拇指,还有他刚才说话和动作,这是杀降做不来的——杀降没有正常人的思维和应对。我就转而又想,也许他是控主,可是,如果他是控主的话,刚才完全可以控制尸袋里的杀降,出来攻击我们——”
“是不是因为有尸袋的束缚,杀降出不来?”
松岛枫摇头,“既然是杀降,身上肯定是有利器的,破袋而出根本不是问题。”她走过去,用半截标枪头拨开尸袋。
果然,尸袋里有柄大斫刀。这柄大斫刀于九十看着很眼熟,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你们没觉得这里有三个清理者,可只有两把工具,这很奇怪吗?”
松岛枫这一问,倒让于九十立即恍然了——难怪大斫刀看着眼熟了,应该就是粗嗓门手里的那把啊!
“是这个杀降杀了这三个人后,顺手带走了这把砍刀。这就更证明了,他才是杀降!”松岛枫说得言之凿凿。
这人适合当律师啊!于九十感叹了。自己明明就是凶手啊,可这半天让她一番强辩,居然把自己洗得一干二净啊!
“要是我没猜错,”松岛枫大律师接着为于九十辩护,“他是在控主和杀降的胁迫下参与进来的,也就是个打零工的角色,地位无足轻重。”
我的妈呀,这是要为自己做无罪辩护啊!直接把自己从一个凶手给辩成了受害者呀!你这风范也太绝代了吧,完全可以直接去给李**当律师啊!绝对绰绰有余啊!
“你们还记得吧,咱们来的时候在直升机上,远远地看见一个人,从河滩上跑回了亭子里?”
“我记得!”
翁美玲就像个应声虫。
“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从这人奔跑的姿势看,根本没穿潜水服。这人又是谁?又是干什么去了?”
松岛枫抬起双手,模拟着天空,以帮助众人开阔视野,增加想象力。
“从直升机上往下看,这整个河谷里有好的隐藏点吗?除了这个亭子?这空旷的乱石滩,石头的体量都很小,完全没法有效的遮挡。除了亭子(因为知道我们会进来)以外,如果非要选择一个隐藏点,这人会选哪儿?”
“河湾!”翁美玲立即抢答。
“没错!就是大豪刚才扔下尸袋的那个河湾!就是说,在咱们到来之前,这人是跑出去把同伙隐藏起来了。然后,在赶回来的路上,正好被咱们给看到了!——那么,请问,这人现在在哪儿?”
“不是他吗?”周润发打量着于九十,“我怎么觉得就是他呢?潜水服可以脱呀,脱完了再穿啊!”
这是事实啊!可我们还是再听听松岛枫律师是怎么辩护的吧!
“那我问你,他刚才为什么要用标枪去刺尸袋呢?”律师的巧妙反诘。
“……是啊……为什么?”周润发也糊涂了。
“很简单,因为他知道里面装的是杀降!一旦杀降从尸袋里出来,会见人就杀的,即便是他,也未必逃得掉。这种被下了“杀降”的人,根本没有人类的意识,他眼中只有需要杀死的活人。”
“这……简单吗?我怎么觉得很复杂啊?”周润发咕哝着。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安全的!既然被咱们误认成了潜水员,就可以跟咱们一起离开。他是想冒充下去,然后再寻机逃生——我这么推论有道理吗?”
“完全有道理!”翁美玲抚掌而呼。
“可是,”周润发还是难以释怀,“如果这小子不是控主的话,那真正的控主在哪儿呢?可不可以没有控主呢?”
“肯定不行!”松岛枫肯定地说,“没有控主的杀降,就是具没有意识的活尸。唯有控主才能激活他,而且激活他需要两个人有相同的介质——”她摇了摇头,“可惜,这方面我知道的也不多。”
“……什么质?”周润发没听懂。
“介质!介绍的介,材质的质!”翁美玲听懂了,忙解释。
“应该是这样——”松岛枫一脸揣测的表情。“如果把杀降隐藏在一个什么地方,想要激活他的意识,控主必须在相距不远的地方,也进入相同的介质。比方说,把杀降藏在水里,那控主也必须进到水里。如果是埋在土里,那控主的身体也必须进到土里。如果是裸露在空气中,就需要注意,不能阴阳相隔——”
“阴阳相隔?”翁美玲理解得有些吃力了,只得发问。
“就是说,要么全阴,即没有阳光的地方,而且这种地方必须有风。另一种情况,就是全阳,两个人必须都在阳光底下。只有通过这些介质,控主才能控制杀降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么说来,”周润发多少有些心有余悸。“这个杀降手里有刀,却没有跳出来跟我们拼命,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控主不在这儿,至少不在我们附近?”他边说着,边重新掂起了猎枪。
“放心,”松岛枫看出了他的紧张,“控主本身是没有杀伤力的。只要我们除掉了杀降,控主对我们就没什么威胁了。不过,那也得找到她,带回去审问,好找出真正的幕后指使人。”
“去哪儿找?”翁美玲问。
“不用找,她自己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