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威胁我!”目若鹰隼,易老爷子虎拳暗暗地握起。
吴彦毫不怀疑,他会马上大发神威,紧接着一队端着机关枪的彪形大汉就会冲进来,对着自己进行一番激烈的扫射,直到将自己的身上的血窟窿射成跟马蜂窝一样一样的。
是的,只对着自己。
毕竟易旸是他的亲儿子,就算他不念着父子之情,也会念着易家的未来,毕竟一个家族对于继承人的重视,远远是正常人难以想象的。
所以,易旸可以犯错,因为他是这个家族的未来,所以他永远不会在自己父亲面前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易旸摇摇头,“你知道我的意思,这不是威胁,只是阐述罢了,当然了,如果你非要理解作为威胁的话,那么我并不打算解释。”
你来我往,两人的气势皆是不遑多让,只是易旸的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你……”易老爷子猛地站起身,狠狠一拍桌子道:“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易旸偏头在男人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对着老爷子暴风雨一般的脸色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有什么身份?”
“你是易家的继承人!”
“继承人?”易旸冷笑着,“那我能够提前行驶自己的权利么?”
“……”
“不能,不能吧!”易旸笑着将怀里的男人换了一个姿势,伸手有一下每一下的摸着男人的脖子。
一下一下的,顺着光洁的下巴,一一的游览过线条优美的脖颈,然后是锁骨,最后忽的顺着男人胸膛的衣襟滑了进去。
浴袍就是这一点好,省事儿。
“……”吴彦狠狠的咬着牙,满腔的难以发泄的情绪憋得他满脸通红,却只得难堪的别过脸去,不去看易老爷子那恨不得将他生吃了的眼神。
眼下这种情况,他做什么都是徒劳,不如不做。
易老爷子不说话,易旸也乐得沉默,游移在男人胸膛的手就像是带了一阵阵细微的电流般,男人的身子在最初的僵硬之后,终于受不得的开始颤抖起来。
氤氲着水汽的眼里,无声的诉说着求饶的味道。
易旸眼睛微微一眯,熟悉他表情的吴彦自是清楚明白,那里面毫不掩饰的笑意,吴彦整个人都不由得冰冷了起来。
没来由的,当年初次交易时易旸的话再次浮现在他的耳边……
“如你所见,我确实有些小钱儿,但也正因为这样,我的父母亲就尤其的关心我的婚事……”
“你需要一个挡箭牌,来帮你抵挡家里给你安排的婚姻大事?你需要的应该是个女人!”
“不,女人远没有男人来的刺激大!而且我预感,你应该不是我会讨厌的那一种麻烦的类型!”
……
他于他果然是个工具。
当年易旸就算是撒了谎,其实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不过是把他作为挡箭牌而已,是他自己在这场单纯的交易里面丧失了心智,也是他自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和身体。
记忆中,易旸虽然步步为营、循循善诱,却从来没有直接逼迫他就范过,是他自己抵不住诱惑,是他自己太单纯……
回忆一点点的蔓延,在心底最深处沉淀成蚀骨的痛,吴彦觉得自己整个灵魂像在一点点被蚕食着似的,任凭身上的易旸再怎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都没了半丝感觉。
虽说人都是感官动物,可当人心有牵挂而强制封锁感官的时候,谁也料不准会有如何的反应,再加之易旸此刻也不是真要做什么,他不过利用着吴彦来刺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罢了,所以吴彦的沉默倒也没什么不对劲儿的。
就像是两人正是干柴烈火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大帮子人似的,但凡一个正常人,在人群里都是没什么兴趣做的。
都知道一切不过是一场戏,关键看谁能演罢了。
不过幸好,易旸是个有耐心的人,而在他还没把戏给演完,只不过扯开男人的浴袍露出一个肩膀的时候,易老爷子终于忍不住的火山喷发了。
“畜生,你现在是做什么?你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挑战我的权威么?”说话间,水晶杯唰的一下朝着易旸怀中人的脑袋上砸去。
吴彦猛然回神,还来不及看清那东西,身子一晃,只见眼前一花,额原本朝着自己而来的玻璃杯子,便啪的一声在地上碎裂成了玻璃碴子。
“你这是做什么?”成功将老爷子惹怒的某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挑了挑眉一脸扮作无辜。
大有一种,你看不顺眼就走啊,呆在这里发脾气算怎么回事儿的意思。
“……”毕竟从小是个听老师话的好学生,吴彦热衷于安全问题,向来珍视生命,面对此版危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剧烈颤抖了起来。
“没事,别怕别怕啊!”扮演着完美好情人,易旸十分有耐心地拍着男人的肩膀安慰着。
易老爷子是什么人,那是白道上德高望重、黑道上叱咤风云多年的老江湖,易旸这点儿戏码他怎么会不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从坐上家主那个位置开始,这么多年来还从没有人敢这么挑衅过他,而且还是如此明目张胆的。
水晶玻璃杯子扔出去之后,他那点失控的愤怒也似乎随着那杯子碎成了渣滓,当下只一脸冷酷的看着易旸,“在我面前的一言一行,你最好好好的掂量一下你自己,虽然你已经是易家公认的继承人,可易家并不是非你不可。易家能够培养出一个你,也可以培养出另一个人。”
“您的意思是,打算放弃我么?”易旸笑着开口。
那笑容完美无缺,整个表情无半丝的停顿,似乎早已经将这一切了如指掌了般。
可与男人贴身相处的吴彦,却并没有错过易旸的那瞬间僵硬的肌肉,可他终究也只是沉默着,不管如何,起码这一刻,他们还是荣辱与共。
“易家的家主,决不允许弱点存在!”回答他的声音,冷若冰霜,却铿锵如铁。
这从始至终不曾变化过的一句话,此刻无疑是最后的通牒。
“所以,你叫人把他带来!”易旸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老爷子点点头,“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自己动手解决掉这个将来注定的祸害;第二,我帮你动手!”
“……”吴彦整个人入坠冰窖,那寒冷从内至外几乎包裹了他整个灵魂。
真的到了么?
他的结局,他的命运,真的不论生死,都要跟这个人纠缠在一起么?
不,他有什么错,他为什么非死不可,他的命运凭什么要被他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强者掌握。不,不是这样的……
想要出口的抗拒,想要不顾一切争取的权益,在对上易旸那幽深不见底的眼眸时,仿若遭遇了一阵飓风般,顷刻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罢了,罢了,生也如此,死也如此,他从不是个勤奋的人,也许死后,便可以真正无忧无虑了吧。
至于家人,伤心总会慢慢过去的,人有时候总比你想象的强大,他们很多时候都清楚的明白,生活终究还是要继续的。
“您看起来,早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易旸的声音淡漠悠远,带着丝丝不真切的意味儿。
“我绝不允许你成为一个弱者!”冷漠的声音,已是再不肯给半丝回转的余地。
房间里,气氛诡异,暗流涌动,而这跌宕起伏的一切,都正对着易旸怀里的那个男人,那个普普通通毫无身手与能力可言的男人。
是的,普通到毫无特色,虽然男人并不至于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下去,可这世界弱肉强食,比他强的只多不少,虽然男人长得是那种几乎漂亮的好看,可长得好看的男男女女这世界从来不缺。
可正是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却犯了易家的大忌,成了易家老爷子一而再再而三下令绞杀的人。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成为了会影响易家下一任继承人的存在。
虽然这种所谓的影响力,当事人半点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是的,感觉不到,完全连半丝也感觉不到。
自己对易旸到底有多么特殊,到底有什么影响力,吴彦从不相信,只觉得这些个上位者向来一惊一乍,明明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负尽天下人,明明是自以为是的屠戮弱者,却偏偏总是有着冠冕堂皇的正当理由。
“我从不是一个弱者,从不会受人胁迫威逼,可是父亲,你似乎从来热衷于对我做这样的事情……”易旸说着,淡漠的看向了那个通身冷酷的人。
“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老爷子声音冷酷。
他不过是阐述事实罢了,威胁,他还没有沦落到去威胁自己儿子的地步。
虽然这个儿子,只是相似的dna强行捆绑在一起的陌生人。
“是啊,我没这个资格,在你的眼里,除了这个家族,什么都是无关紧要!”
“这是家主起码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