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凌霜被左护法挡在身后,却见来人并没有恶意,不由好奇地问道。
那个凄凉的身影,已经来到了树林边缘,却止步不前,只是站在树林的阴暗处,凝视着凌霜与左护法
“我说,这里,一千年前就已经看不到月亮了。”
“为什么?”凌霜不解
“为什么?”那人抬头看向浩瀚的星空,凄凉的笑了笑:“因为月神已经遗弃了我们,因为我们的贪婪,我们的无知……”
她始终站在阴影处,不肯多挪出半步,隐约看去,倒是个身姿绰约的女子,只是她话语之中的凄凉之意,却不知隐藏了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语气冰冷的令人心寒。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凌霜站在左护法身后,不满的撇了撇小嘴,这时,左护法却忽然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开口太过莽撞,然后道
“前辈……所为何来?”
女子摇摇头,微微一笑道:“不为何来,我在这结界口处守了千年,鲜少遇到人类,今日听这小姑娘忽然有此一问,便忍不住回答了出来。”
“你既来了,又何不出来,站在暗处,装神弄鬼。”凌霜被左护法拦在身后,不悦的嘀咕道。
她声音虽低,但还是让那女人听了个完全,不由笑道:“装神弄鬼?呵呵,小姑娘,我本就是鬼啊。”
“!……”凌霜吃了一惊,忙抬头看她,她的身影仍旧隐藏在黑暗里,凄凉阴暗,看不真切。
“鬼……我自然是鬼……在这里,只有你们两个是人罢了。”女子凄然一笑,道。
“不会吧,那之前那个白衣人,不也是……”凌霜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左护法,正说着,却被左护法又一手肘撞的自动消音。虽然知道左护法警示她是有用意的,但凌霜还是不悦的瞪了左护法一眼。
“白衣人?”那女子吃了一惊,看向左护法与凌霜的目光中更添了一丝不可置信:“你们遇到了他,居然还活着?”
“不错。”左护法答道。
“遇到他就不能活了吗?”凌霜问道。
女子显然很是惊讶,对于凌霜的问题也没有时间作出回答,自顾自低着头呢喃了几句,然后霍然抬头,目光直直看向左护法背后的凌霜,目光复杂的看的凌霜毛骨悚然,不自觉的往左护法身后挪了挪,才慢吞吞的说道
“姑娘,你脸色很差啊。”
“啊?……”凌霜一脸不解,倒是左护法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眉头一皱,又不动声色的扭回头去。
“我脸色很差吗?”凌霜见左护法面色有异,心中也是一跳,不由轻声问道。
“嗯。”左护法沉沉的应了一声,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听得凌霜一头雾水
“喂,有多差?”凌霜也不觉自己身体有异,除了全身无力外,也察觉不到什么痛苦,因此十分疑惑。
“……放心,没事的。”左护法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对那女子说道
“请问,通过这瀑布,便可离开此处?”
“是的。”女子幽幽答道:“瀑布里有一处结界,你到达结界附近后会被自动传送出去。”
说罢,她忽然低声笑了:“想不到,他居然放过了你们。”
“他?”左护法剑眉轻挑,不由问道:“阁下也认识他?”
“呵呵,我们的最后一任族长,如何不认?”女子道:“他可是一位白衣男子,手持七尺玉杖?”
“不错。”
“嗯,那便是了。”
“族长?什么族长?”凌霜听左护法与那女子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由开口问道。
左护法没有回答,倒是那女子听闻凌霜的问题,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都不知道,也敢擅闯此处?”
“……见谅,我们是误打误撞方冲进来的。”左护法一伸手,拦住又要发问的凌霜,抢先道:“此处秘境,在下也是闻所未闻,今日多有冒犯,还请阁下见谅。”
“呵呵,见谅?不必了,既然族长都放过你们了,我又何必为难呢?休息一晚,明早离去吧。”
她说着,便要转身回去,,只是转身之际,忽然又回过头,深深的凝视着左护法与凌霜,目光复杂。
“我瞧这姑娘……可是短命之人啊。”
她话音刚落,凌霜左护法皆是不同程度的吃了一惊,然而还未等他们发问,那女子便转过身去,边走边道
“我瞧你们男才女貌,倒真是天生的般配,只是这姑娘天生短命,望你们莫留下遗憾,待生离死别之时,方后悔莫及。”
她的话,在阴暗的树林里幽幽散去,随着话音的消散,她的背影,也彻底消失在黑暗深处。
“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嗯。”
“我们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嗯。”
“她说,我是……短命之……”
“鬼话你也信?”
左护法淡淡的打断她的话,转过身子,道:“去休息吧,我们明早离去。”
凌霜怔了怔,但见左护法不欲多谈,加上自己确实已经没有太多精力了,便压下了心中所有的疑惑,走向一旁的草地上。
走到方才左护法的外衣放置的草地旁,凌霜弯腰拾起衣裳,却忽然愣了愣,然后抬头呼唤一旁的左护法
“喂……”
“怎么了?”左护法回头看她,见那脸色苍白如纸,却浑然不觉的少女一脸古怪,心头一阵复杂,不由问道。
“我们离瀑布太近了。”凌霜无辜的举起手中已经被水浸湿透了的衣服,讪讪道。
“……”左护法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道:“我去寻些干柴生火,你离水源远一点。”
说着,他便转身向树林中走去。凌霜见他向方才那女子离去的树立里走去,不由有些不安的说道
“喂,你,你小心啊。那个女鬼,实在不像好人。”
“她不是人。”左护法一边纠正一边走进了树林里。
左护法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阴暗幽深的树林深处,凌霜见他进去,轻叹一声,走了几步,就地坐了下来。
青青的草地很是柔软,扑鼻而来的,是沁人心脾的青草香。耳边依旧是潺潺水声,悠扬鸟鸣。凌霜有些惆怅的回想着方才种种,总觉得大脑里一片混沌。
她料想不到的被花想容算计,触动秘境结界,来到了这个世外仙境,醒来后又遇到一个神秘又强大的白衣人,一番交战,对方却意外收手放自己离去。如今,更是在这女鬼口中听到了一些云里雾里的话,弄得自己满腹疑惑。
然而,似乎知道什么的左护法却对她三敛其口,什么也不告诉她,对那个一向惜字如金的男人,她也不抱什么希望。
只是……
为何自己听得到那几位符灵女子心中的咒怨?
为何自己的鲜血可以开启秘境的结界?
为何自己的无名吊坠可以挡下那个人如此强悍的一击?
为何明明已经掌握二人生死的男子忽然决定放走他们?
为何自己没有受创却感觉全身仿佛抽空了一般无力?
为何这女鬼要说自己是短命之人?
为何……?
族长?什么族长?
他支开自己,真的只是觉得自己很麻烦吗?
在生死那一刻,挡在左护法面前时,在自己心头一闪而过,之后再寻不回的念头,却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大脑里的疑惑仿佛一根根丝线,反复纠缠在一起,怎么理也理不顺,搞得她的思绪乱的一塌糊涂。本来就昏沉的大脑,因为这些理不清的疑惑而更加痛苦。
她无力的捂住头,努力不再去想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却力不从心,思绪仿佛无孔不钻,紧紧绑缚着她,令她无法挣脱。
这时,一抹白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深邃而哀伤的目光深深凝视着那个坐在地上,无力的捂着头的白衣少女,英俊的面容上,一阵心痛。
他的手上,还握着凌霜丢失的七绝剑,本来还想还给她的,但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
他能感受到少女的痛苦与无奈,却无法帮她稍作缓解。只因为在她身边的那个男子,由不得自己不忌惮三分。的确,那一招是被凌霜挡下的,然而,即使凌霜不出面,他也没有把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除去那个被称为左护法的男子。
瀑布的轰鸣水声还在肆虐,白衣男子静静的凝视着草地上那个无助单薄的身影,哀伤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锐利,而后,他握紧了手中的七绝剑。
他的身后,缓缓出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非是别人,正是离去的左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