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在头顶神采奕奕的看着人间所发生的一幕幕,不论是喜剧还是悲剧,它总是保持着自己特有的步伐和淡定地面容,不悲不喜。
也许是阳光有些刺眼吧?我安慰着自己,手却狠命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紧咬着嘴唇,坚决不肯承认自己自从来了这里之后接二连三的软弱。
“穆尔!”阮老太君猛地甩开身边丫鬟的搀扶,拄着拐杖的手一颤一颤的,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她眼中满满都是泪水,我的心亦是跟着一片的潮湿,脚下步子移动,却是在别人前来搀扶前,将她的身子狠狠的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外婆!”我的眼泪早已不是自己不承认便不会再往下落的了。此刻,它似乎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控制。
我泪眼婆娑,朦胧的泪眼哪里还看得见别的什么东西,只觉得头顶的太阳太过刺眼,直刺得人眼前一片的眩晕。
“娘!先进府吧!穆尔的身子刚好了些,又长途劳顿,还是回府再说吧!”身着一身青灰色家居长袍的中年男人缓步走了过来,扶着阮老太君的手臂,便将她从我的身上扶了起来。
我本就是站在台阶上的,如今确实有些快要支撑不住了。身上的力量减轻,抬头感激的看向那名中年人。
与风清可略微有些相像的容貌中多了几分身为男子的刚毅,英姿飒爽,一股武将出身的坚毅气质缓缓的从他的言谈举止中透露了出来。
这就是我的舅舅,风清泉了吧?
阮老太君的脸上虽然已经多了几分岁月刻下的痕迹,却掩不住她自身清零的气质和那张精致的面容。
想来,她的子女皆是遗传自她吧?皆是一群俊男美女呢!
“秦穆尔给太尉舅舅请安!”我恭恭敬敬的便对着风清泉福了福身,眸子中依旧有些湿意,却是努力抑制着。
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眼底有一抹戒备,我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为了搀扶阮老太君而不小心泄露的身手,心中微微有些懊恼,却极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他依旧打量着我,仿佛我是敌国的奸细一般,让我的心中不免有几分不悦,却也不能发作分毫。毕竟,从辈分上来说,他是长辈,而我是晚辈。从位分上说,他是当朝太尉,而我不过是一名无名无份的相府嫡女,按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平民而已!
“泉儿,快让穆尔进来!”阮老太君毕竟经验丰富,姜总归还是老得要辣一些的。然而,她却没有细究,只是在丫鬟的搀扶下向着府内走去,见没有人跟上,转回头看了我一眼,满眼的慈爱,朝我招了招手,“穆尔,跟外婆进去!”
我微微一愣,抬头看了看依旧一脸不善的风清泉,却几不可闻的听见他一声微微的叹息,往旁边让了一步。
我疾步上了台阶,转头却发现风清泉的眼中哪里还有刚刚浓烈的戒备,看着我的眼中,不过都是如同夏潍痕一般的浓浓的心疼。
脚步微微一顿,方才明白过来,兴许他以为我会如此,不过是因为相府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些吧?否则,一个好好的千金大小姐,足不出户,又怎么会有如此好的身手?
我感激的向他福了福身,疾走两步来到阮老太君的身旁,扶着她的胳膊向府内走去。她的脸在阳光下显得万分的柔和,充满着让人心安的温暖和坚毅。
这就是我的外婆?那么,我的母亲风清雁又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也拥有着这般柔弱的外表,那般坚强的内心?
院子两旁的高大的树木枝桠盘错,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大网,过滤着从九天上传来的阵阵刺目的阳光,在地上留下点点的光点,仿若夜空中的点点星光,格外的漂亮。有阵阵微风吹过,树枝在微风中微微的晃动,在人的脸上一闪一闪的,总让我觉得眼前的一切太过不真实,仿若一场梦一般,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吧?
我的鸵鸟心态开始发作,真希望这场梦永远不会醒!
扶着阮慕安在大厅的主座上坐下,竹砚已经随着管家将马车和一应行李带去了我即将入住的雁园。
那里是我的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自从母亲出嫁以后便一直空着,据说老太君每天都派人打扫,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穆尔。”阮慕安抚着我的手,她的手微微的有些粗糙,带着岁月的痕迹,却让我觉得温暖,心中的暖意也越发的向上升腾着。于是,也就就地蹲了下来,仿若一只柔顺的小猫一般趴在她的腿上,只觉得这个怀抱是那般的温暖,温暖的让我不愿离开。
阮慕安的手缓缓的从我的发上划过,那样的轻柔,两人就这样一坐一跪,安安静静的。丫鬟婆子们早已静静的退了出去,只余下我们祖孙二人,静静的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外婆。”我静静的唤着她,回应着她的呼唤,心中此时此刻的安宁是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眼睛静静的望着大厅外,摇曳着的碧绿的树木间可以看见远处碧蓝的天空和朵朵从空中飘散而过的白云。阳光射进大厅的门口,留下一地的金黄,所有的一切都十分的静谧,此时此刻,仿若连呼吸都是对这样环境的一种破坏。
不知道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多久,当竹砚踏进大厅的时候,她身后早已经没有了阳光的半分痕迹。府内不知何时早已点上了红彤彤的灯笼,然而,即便如此却也没有办法将夜色驱逐出这方空间。
想要起身,腿却一麻,又重重的跪回到了地上,膝盖似乎受到了重创,却因为早已麻木而没有半分的知觉。
“小姐!”竹砚看我如此模样,眼中的神色已经有了微微的变化,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几分,手已经伸了出来,想要扶我起来。她淡粉色的衣袂因为脚步走动的太快而微微的飘扬起几分。
在她的搀扶下,终于勉强站了起来,然而双腿还是不停的在打颤。向后退了两步,方才在一张桃木椅上坐了下来。
阮慕安本就行动不便,见我腿软站不起来,心中只能干着急,见我终于安安稳稳的坐到了椅子上,方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说道:“雁园可收拾好了?”
竹砚福了福身,回道:“已经收拾好了。”她的动作合宜,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平平淡淡的站在我的身侧,低垂着眼睑,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显得有几分的乖巧。
“那就好!天色也晚了,先用餐吧!”阮慕安说着便冲着门外喊道:“叫太尉,夫人吃饭!”她的声音洪亮,全然不像一个老年人的声音,倒让我的心中生出几分安慰来。
声音洪亮,代表着她的身体还不错,至少她还可以多做几年我的靠山!
似乎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候,我的腿终于有了几分知觉,却只觉得膝盖处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心中却是有些怨恨起这具身体来了。
自从来了这里,接二连三的受伤,不说要害她的人太多,单单是秦穆尔的这具娇弱的小姐的身子就让我已经快要有些发疯的受不了了!
离出嫁的日子,还有十二天,这几天上太尉府恭贺的人肯定不会少,只怕依旧是没有时间好好练练了!
无奈,只得叹口气,再次不情愿的将锻炼身体的日子往后推上几天。只是不知道,嫁了人之后,会不会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呢?
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太尉夫人,我的舅母向若珊款款的跟在风清泉的身后走了进来。她一身淡青紫色的宫式长裙,后摆青色的衣袂长长的拖曳在地上,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倒是显出几分清灵的气质。保养得当的面颊白皙有光泽,腮边略施粉黛,却已是倾城绝色之姿。
我心中不禁开始疑惑,从来到这里以后,见到的都是些俊男美女,莫不是这大夏王朝就没有半个长相稍微难看一点儿的人?又或者说,这片大陆是专门赡养俊男美女的地界?
我忍不住又看向向若珊,她的发髻高高的盘起,一个好看的流云髻越发的将她一身的气质都衬托的淋漓尽致。
我只能无奈的给予自己的问题一个肯定的答案。
“穆尔给舅母请安!”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身子微微下蹲,微垂下眼睑,睫毛轻轻的将我眸子中的探究掩去。
静静的观察着她的反应,她的一举一动都决定着她到底配不配得上那身清雅淡琢的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