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禹这么想着,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向,一边看着猎虎是在朝哪个方向走。只见猎虎似乎偶尔在地面嗅着什么,有时候会停下来一会儿,左右看看,然而随后似乎确定了该走哪条路一般,这时候才会继续前进。不知道他是凭借什么来找路的,是经验,直觉,还是嗅觉呢?雷禹感觉这个小家伙真是不可思议,这么奇妙的行为方式使得身为主人的自己都猜不透。
很快雷禹便知道答案了,应该是循着记忆才对。猎虎很明显是在回忆着路线啊,偶尔想不起来才要花时间思考的啊。这个想法让雷禹不自觉地冒了些冷汗。
就这么一路担忧着前进,众人终于来到了猎虎想要他们去的地方。雷禹很是诧异,猎虎竟然像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一般,刚刚走到路线,刚好是极其精妙的一条,直接避开了各种繁琐的障碍,免除了他们迷路的困扰,直接将他们带到了玲珑鬼堡的大后院里去了。
雷禹比对了一下地图,发觉此时他们已经接近了玲珑鬼堡的最北端了,也就是说,主要的部分是已经走过去了的。然而面前似乎是一个大花园一般,里面亭台楼阁俱是有的,还有几池碧水,竟然不嫌腥臭,还是澄澈的模样,这不免叫人有些吃惊。
然而众人还是看见了自己不愿意看见的东西,那些死尸,果然是无处不在啊,刚才经由屋宇之时,没有看见尸体,现在想来该是在屋子里面吧。还有,猎虎似乎带着他们漏过了什么重要的建筑,不知道是何意图。
雷禹的眉皱了下,看着两人道:“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了,屋子里或许会有我们需要的工具,找个好点的地方,把他们都埋了吧。”语气间满是沉痛。毕竟他是自小和鬼药王学习艺术的额,自然是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尽管此时是再无可能就谁了,却是悲悯之心不改的,不免有些心里堵得慌,必须是要处理了尸体,才能做到眼不见心不烦。
二人默然,点了点头,却还是看向他。雷禹便朝猎虎问道:“你知道哪里是厨房吗?”然而话一开口却是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了,何时一只兽会变成指导者?
却听得穆天琪忽而发声道:“你们看,那里有锄子。”说着将手朝花圃中一指,朝着那边行了几步。
不知道是多少年无人修剪,这些说不出来名字的花竟然是长势极好的,此时显然不是花季,然而叶子却也是茂盛的很,绿的逼人的眼。雷禹道了声“小心有毒”,便自己抢先一步跟了上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有没有毒,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大家也是有些江湖经验的,知道一般不认识的花木最好不要随便触碰,若是倒霉的话,便会中毒的。这里没有可用的疗伤之物,自然是不要惹事的好。
穆天琪停了步子,看着雷禹。只见雷禹从旁边绕了过去,颇为小心地拾起那锄子,却是又发现了些别的事物。却原来这好像是花匠遗留在此的,于是连带着的还有镰刀和镐,他便一同拿了出来。
真是没想到工具竟然都齐全了,雷禹看了看二人做出了简单的分工:“我和魏止水挖坑,穆天琪你负责清点人数,要是可以的话,把他们排到一起,那样会方便一点儿。估计现在只能埋这边的了,南边到时候还是需要再去一次的。”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继续道:“对了,注意看着他们身上是不是有毒,大家都要小心啊。”
二人都点点头,明白此事的严重性,接着便是毫不迟疑的开始行动了。雷禹和魏止水分了工具,走了段距离,终于找到了一处比较适宜的地方,是一处天然的洼地,面积倒是不小,二人皆是同意此处,便一起使力朝下挖去,估计着大约是要再挖三尺才成的。
由于进入鬼堡之内,心绪自然是不同寻常的,便是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自己这般在其中呆了多久,无从推测此时摸约是什么时辰了,只是看着玲珑鬼堡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跟之前进来时无甚分别。
然后奇怪的事,他们并不能肯定这里是不是能通风的,一来是因为到处散布着的浓郁的气味,使人感觉空气流通很是不畅;然而这么久了三人并未感觉到强烈的不适,没有头晕目眩的窒息之兆,便大胆的推测这里还是有些通风的吧,却又不知究竟是在何处,如何通的风呢?
尽管是没有不适,闻久了恶臭的气味却还是使得三人稍稍有些恶心,苦于根本没有解决的法子,便是都不曾开口言明,默默地忍受了。因为这无处不在的气味根本就是逃不掉的啊,饶是他们不情愿也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惦记着自己的事情,却又对眼下的场景看不过眼,便还是要替人收尸的。只以为自己一直以来的理念便是如此,对于生命的敬畏与尊重,是与生俱来的,深深的熔铸在了血液和骨髓之中,不随着时间条件的变化而有丝毫减轻。
不仅雷禹是这般,就连穆天琪和魏止水的内心深处,,也是有这样的念头的。有道是人性本善,除非是天生十恶不赦的大坏人,要不然总该是有一点恻隐之心的。雷禹因为自小学的是医术,对生与死其实便是分外敏感。他深知生命的脆弱,便是充满了尊敬和惋惜的,这些人死得冤枉,便该好好地入土。
思索间两个年富力强的少年用那破旧的锄头和镐,倒也是把那个洼地挖深了不少的,却是并不能达到他们的要求。只因为越往后面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难挖了,或许是土质变了,又或许是二人有些疲乏了。
相视一眼之后,双方一致决定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便都扔了手中工具,朝着穆天琪所处的位置走过去。
却原来在二人一直忙碌的时候穆天琪也是没有闲着,这会儿便是排出了许多的尸体。也不知道她见多了这僵直冷硬的尸体,是作何感想的,抑或是看得多了有些麻木了?
然而她的脸上还是有些表情的,虽然很淡,却还是有迹可循的。那是一种无奈与悲悯,在暗示着这个女孩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冰冷无情,虽然有时候她的确是给人以这样的印象,但是那也是有原因的。
或许是由于来来回回的次数多了,穆天琪本来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那种健康鲜美的颜色看起来与周围死灰的环境极其不符。
雷禹心里便感觉到有些沉重了,虽然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玫瑰一样的女孩子,自己和魏止水也是小树一样的少年,此时却形同被囚禁一般,在这世人皆不了解的玲珑鬼堡里,一切都是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寻找了,别无他法。
事到如今,便是再无人可以救得了他们了,唯有自救而已。
“怎么样,累不累,先歇一会儿吧。”雷禹朝穆天琪道,一边同魏止水接过她手中的尸体。
细瞧之下却感觉穆天琪的红衣似乎被汗水浸湿了一般,越发的红的耀眼,此时她无疑是这鬼堡之中最为绚丽夺目的色彩了,这是一种耀眼的夺目的红,似乎是燃烧的火焰,又像是奔腾的血液。雷禹看了一会儿,渐渐不觉得刺眼,反而有一种看见了勃勃生机的感觉。
是的,无论如何,我们好歹是要拼搏一下的啊,我相信只要我们配合,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手在触及那尸体之上的衣服时,却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大人们的说法,这件事大概是发生了好久了,至少也是有十几年了。而他们的衣服却是如往常那般结实的,并没有像是暴露在外面一般不久就会风化了,这有些出乎雷禹的想象。
还有就是,或许是由于时间太久远了,那些尸体虽是没有怎么变形,重量却是轻了许多,大概只有活着的时候的一半重了。最叫雷禹安心的是,这些尸体里并没有生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诸如尸虫之类的东西,叫人感觉好得多了。
那么玲珑鬼堡的环境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得了的啊,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既是通风透气的,却又是不见风吹日晒的。然而同样是暴露在外面,锄子和镐却都有些锈蚀了。雷禹百思不得其解,考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罢了,他预感到他们还会遇见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或许遇见的足够多了,谜团便是可以解开了的。
穆天琪耷拉着手,似乎有些嫌弃自己的手了,不用想也是知道手上必然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然而却是没有办法,除了手之外便是没有别的工具可以用了,雷禹心里忽而有些愧疚了,人家是穆家堡的大小姐,何时做过这种事情?
穆天琪却也是没恼,只是一言不发像是心事重重一般,目光似在无意间触及那一片排放的整整齐齐的尸体。
她实在是极其谨慎的,雷禹在心里暗暗地夸赞道。只见她摆放的尸体,是五个一小组,十个一大组,这样排的整整齐齐的,倒是一目了然。然而心里却是愈发的不是滋味了,只因为这面前的,本该都是活生生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