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止风抬头,站起身来,带着疑惑地朝雷禹望去,此时少年依旧是这般濒死的状态,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他的毒该是解了!”
两人都有些疑惑的看着魏止风,这句话此时听来极是奇异,简直无缘无故匪夷所思啊,从未听说过为何有人会在这般情况下能够自己将毒解了的,若是发生了,那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试毒奇才!
大概只有适于试毒的体质才会这般吧?以自身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使得大部分毒药在他们眼里都不算什么。长此以往,他们的体质便变得尤为奇特,几乎是百毒不侵了。如果这个少年天生是这种体质,那倒是件奇事了。而且,真是一个奇异的人啊,自己倒算是遇见宝了。
不过现在考虑这个为时尚早,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魏定音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魏止风,示意她说得更清楚些。
魏止风看了看他们,继续道:“现在他的脉搏瑞然还是很弱,但是却很是稳定,根本不像是濒死,情况应该是在变好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说着她的头低了些,因为这一番解释的确是并不怎么清楚的,她也是只能说出自己大概的想法,毕竟这种情况是大家都没有见过的。
魏定音继续沉思着,这是多么奇异的现象!然而很快他便怀疑另一件事,这是不是回光返照?
魏止水也有同样的顾虑,显然大家都有同样的考虑,只是没有一个人肯说出来罢了,现在最难受却又不得卜做的事便是等待,还有观望!
魏定音忽而回头对魏止风道:“现在有什么办法让他快点醒过来?”
犹豫了一会儿,魏止风看见雷禹的手指上面细小的伤口,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然而她也知道魏定音的意志向来是不容违抗的,便想了一会道:“我试一下吧。”
说着靠近雷禹,从袖里取出金针来,刺了雷禹的几个穴位。手法甚是娴熟,然而技法却是不常见的,看的魏定音微微颔首,却又忍不住皱眉。
这是从何处学得的手法?果然了得啊。不同常规,却是不拖泥带水,一阵见血,直奔目标!
魏止风轻轻地捻了捻针,脸上带着小心的神色,绝对不同于魏定音的残忍表情。她真适合去做个医者,手艺好,心地也好。魏定音这样想着,感觉后代不走自己的道路或许可以尝试,毕竟跟随着自己的孩儿们,却是是没有好的下场。
果然,这般捻动了数十圈之后,便见雷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是一副极其虚弱的样子,但是眼尖的都能看出来是比以前好一点了,魏止水又惊又喜,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
魏定音这般老成持重的人,此时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对刚刚清醒的雷禹说什么狠话,而是给他一点时间去调整自己。
刚刚清醒的雷禹其实还是比较虚弱的,毕竟黑鹰之毒十分之猛烈,使得他元气大伤,这时更是努力看了好久才知晓自己身在何处,其实也只是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而已,便见到了都在看着自己的三人,一时间倒也没有害怕的神色,只是过了好一会才有了疑问,自己到底是身在何处?
中了毒变得虚弱,就连脑袋也是不甚清醒了。这也难怪,刚刚的毒性发作之时,他的脑海里的的确确是出现了幻象的,只感觉自己踩在云端之上,晕晕乎乎的,头顶是巨大的要把人烤化了的太阳,要不然自己怎么会感觉到如此之热呢?之后便是晕晕乎乎的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这个时候却见到一个青年朝自己走来。而自己居然想都不想便迎了上去,叫了一声“爹”,那青年笑着,渐渐消失了。这个时候自己才觉出不对来,为何从未谋面自己却要叫他爹呢?他是在笑自己傻吗?
这般想着,本来不是很清晰的脑袋里也反应过来了,自己是没有见过爹娘的啊。他便专心却又迷糊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因为发热的缘故是费了一些时间的。他终于记起来了自己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找出自己的身世之谜啊!他便想努力的睁开眼睛,然而双眼却是被封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尽管焦急喉咙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他像是被关在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地方,只能自己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仿佛做梦一般。
梦里他越发的焦躁起来,然而现实中的身体却是一点也动不了,阳光越发的猛烈了,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般,简直要烧起来了。心脏是在狂跳,之后梦里的自己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然而之后却是轻松了许多,一直堵在胸口的钝钝的痛感忽的都不见了。这个时候又感觉到身体的一些地方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细细的疼,然而却是极舒服的,周围似乎有人在说话,却嗡嗡的听不清楚到底是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心脏的热血似乎热到了极致,往上一冲,便迫使他缓缓睁开眼。然而刚刚睁开眼的那会儿还是什么都看不清,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站着的人,一个是一直跟自己有仇一般的怪老头魏定音,一个少年,一个少女,却都是一脸关切的神色。
雷禹的眸子转了转,这个时候的他和醉酒了没什么区别,也是稍稍清醒了一点之后才想起来魏定音的可怕,之前他被丢进水里的时候虽然是半昏迷,却还是有点知觉的,知道那么大的劲力是只有魏定音才有的,尽管不能说话也不能思考,恨意却是止不住的。
果然这番看见他,立刻清醒了大半,眼里全是嫌恶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是出于完全的劣势,但是他不怕,有什么大不了的?
魏定音见他这般,眸光一紧,心里的恼怒立刻出卖了他,这小子竟然敢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尽管自己还是知道些所谓的善恶之辨,然而却是毫不在意那些条条框框的,一向是怎么做就怎么做,而雷禹的眼神却是叫他看清了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他现在是越老就越关心自己的形象了,简直是有些可笑,他越是想叫众人服膺,就越是发现有人总是暗地里诽谤他,这让他很是气愤。但是那些堡里的人说说也就算了,因为他们是自己这一脉的,野心大是必然的,狡诈也是必然的。然而这小子,谁允许他用这般嘲讽鄙视的眼光看自己了?自己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都多!
但是现在毫无办法,如果他死活不愿意说出那些秘密的话,怕是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魏定音仔细想了一下,感觉这小子是吃软不吃硬,就在考虑之后给他来点软的折磨试一试。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每个人都有弱点,总有一招能够让你臣服!
这么想着,神色便稍稍柔和了些,伸手探了雷禹的脉搏,发觉的确是如魏止风所说,虽然很虚软而缓慢,却是很规律的,如此再休养几日,该是会好得多了。
雷禹见他甚是温和,和之前判若两人,便不觉眉毛一皱,心道他又在搞什么鬼,眼里的神色却还是没有放松多少,仍旧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魏定音脸色一沉,终究是忍住了,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雷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有理会他。
魏定音的花白胡子抖了一抖,还没来得及说话,魏止水便抢先道:“我叫魏止水,这是我的妹妹魏止风……”
他是赶在魏定音发作之前问出来,毕竟大家都是差不多年纪的,戒备自然少一些,而且魏止水自问不是长着一副坏人模样,便期待的看着雷禹,希望他能够以大局为重,不要再继续惹怒爷爷了。然而这些,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雷禹狐疑地看着二人,问道:“他们集会的时候,你在场吗?”
魏止水稍一思索,即刻点头答道:“在的,在后面。”
雷禹便将目光转过去,朝上看着粗大的屋梁道:“雷禹,打雷的雷,尧舜禹的禹。”
魏定音闻言上前一步,神色稍微激动地问道:“你姓什么?”
雷禹白了他一眼,没有再回答,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必再解释什么了吧?
而这一次魏定音却不意魏武,稍加思索嘴角竟然泛起笑意。是的,这样事情便由假设完全变成了真正的可能性,他已经猜到了雷禹到此的目的了,现在却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他需要做的是,慢慢地设一个网,寻找雷禹的弱点,让他自己钻进去。这个弱点,可能是那个女孩,可能是鬼药王,也可能是鬼堡。总之,只需要一些时间,自己便会知道!
雷禹这时想起什么似的,朝魏定音道:“穆天琪呢?”
三人稍愣,即刻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那个与他在一起的女孩,魏止水答道:“她在这里,没事,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