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禹连忙接住了,打开闻了一下,没有觉察到异常,再见魏定音此时神情专注,料到刚刚也是极其耐心了的,便不再多问,就着桌上的茶水小心地将解药喂给师父了。然而考虑到师父的腿,此时一定是痛得钻心吧,这鸟堡本来就是异乎寻常的阴寒,师父被关之处更是凉的彻骨,真不知道这么多个夜晚师父是如何熬过来的。再加上,魏定音是不是说过他废了师父的武功?真是丧心病狂!这等于完全封死了师父自己运功取暖的路子,完全如同常人一般抵御着那难耐的严寒。
雷禹似乎感受到了那砭人肌骨的寒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然而细想之下却是感觉师父的经脉还是完好的,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当下便做了决定,要以自己的内力为师父逼出体内的寒气,尤其是心肺,若是着了寒,便是极其麻烦的了。
主意打定他便暗自运起纯阳真气,自师父的手腕处流进,经过双臂,透少商、商阳、少冲、少泽、关冲、中冲六处而入,循着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阳小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厥阴包经与手少阴心经逆行而上,然而时有阻滞,使得他不得不停下来。再经合谷、太渊、列缺、神门、阳溪、曲池等诸处,分集于迎香、听宫、丝空竹,终汇聚于眉心,沿任脉下行至气海丹田,再倒冲督脉,几度流转之后,最后再次汇聚到丹田气海之中。
雷禹这般催动着自己的真气在师父体内流转了两个大周天,渐渐感觉到了稍微顺畅一些,想必是自己的纯阳之气催出了不少寒气之故使得师父的经脉也畅通了许多。雷禹感到了些进步,心里稍稍觉得安慰,便不再停歇,继续使得真气流转,速度越来越快。
渐渐地这般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雷禹自己都感觉到汗湿重衣了,却见师父的脸上青白之色已经淡了许多,便浅浅一笑,一股大力自手中送出,便见师父脸上骤变,竟然泛起红色来,不多时便张口,吐出乌黑的淤血来,再次昏睡过去。
雷禹心里一松,知道自己几乎是成功了,此时不可操之过急,便慢慢地收了功,小心地调息了一会,才感觉到自己好多了。
本来旧伤未愈,自己却不能不救师父。
魏定音虽然是在思考自己的事,却还是看的清清楚楚,便暗自叹道这小子真的很是孝心呢。
却不想雷禹调戏之后径直对自己道:“我同你谈笔交易,怎么样?”这话怎么听着这般熟悉?
魏定音抬头看着这个少年,不知道他此时还有什么筹码可以拿出来与自己做交易,不过既然他这般有底气,自己便也可以听听看。
“我拿一个月的时间来教你,我们可以仔细探讨。在这一月里,你得让我好好地照料师父和穆天琪。简单地说,就是把我们,当做万鸟堡的人!”雷禹目不斜视的说出这深思熟虑的条件,严肃的看着对方。
他是根据师父的情况,推测出若是要恢复个大致,至少是需要一月的。而自己也并不是状况很好,便需要借点时间来调理,恰好还可以趁机研究一下鬼堡的地图,总比到时候抓瞎要好得多。
魏定音看了雷禹一会儿,突然无声的笑了:“真是个精明的小子,别以为你的小心思我不知道,呵!不过没什么,我答应你!你能逃出我的手心就怪了!”他这么自信满满的,也是因为这是在自己的地方。
雷禹也笑了,一个月,可以做许多事,到时候世界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雷禹和魏定音的协议刚刚说好,便有一只鸟飞进来了,直接落在了魏定音面前的桌子上,显然是十分熟练的,并不怕生,而魏定音也只是轻轻看了那鸟一眼。
雷禹只听得一阵轻轻的咕咕声,不知道那鸟是在说什么,却也感觉到了似乎他们是在对话。想着却又感觉很是奇怪,为何有些人竟然能听懂鸟的语言呢?他们又是如何交流的?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那鸟嘀咕了一阵子就展开翅膀,扑棱棱的飞走了,似乎走之前还看了雷禹一眼,那双黑褐色的小眼睛里透着说不出来的光,看的雷禹心里更是诧异,连鸟也会察言观色?嘿嘿,真是不可思议啊!
魏定音见雷禹带着些疑惑的神情看着自己,心知他是敏锐又聪明的,显然已经看出了端倪,不过自己是一点也不担心,只因为他料定雷禹是听不懂鸟语的,自然是无从猜测他的鸟儿说了些什么。
关于自己的这些鸟儿,魏定音其实是极其满意的,没有什么比它们更为忠心耿耿的了,人还可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欺骗隐瞒着他,鸟却不会。尽管鸟类的语言其实比较简单,表达方式也是和人类绝对不一样,有些信息超乎他们的理解范围了,便会变得比较简单而失去一部分价值。但是由于鸟类一般不会被人注意到,加之他喜欢用的都是一些能力很强但是不怎么显眼到底鸟,作为探子,探得信息的成功率便高的多了。这也是他多年来成功解决掉无数敌人的法宝之一。
雷禹尽管很是疑惑,却对于他们所说的事情兴趣不大,因为大概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便毫不关心,他现在最想的是自己能否争取到机会,让自己可以有几个仆人来照料师父,毕竟会比其他人放心的多,其实他与魏定音的一月之约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呵,人在屋檐下,能争取一分便是一分罢了。
魏定音沉吟了一下,终于抬起头道:“我还有事,就不看着你了。你也不要乱走,这里复杂又危险,迷路了可没人救你。”句末的语气里带着一声轻轻的哼,似乎颇为看不起雷禹。
然而他却没有立刻就走,刚刚那鸟儿报告的事情,也许还要过一会儿才会发生,所以目前他倒也是不急的,所以还有时间,把魏止水叫过来。现下是时候叫他们多熟悉一下,也好尽量安抚一下雷禹,使得他反叛的思想能够稍稍收敛些。
不多时便等到了魏止水,他一脸疑惑之色,显然并不是很明白为何爷爷会叫自己过来,也仅仅是爷爷最信任的鸟的叫唤而已,并没有详细说明是为何。这便叫他有了无数猜测,然而再到来之后看见了雷禹正带着警惕的神情看着自己,便犹疑之心更重了。
魏定音朗爽一笑,朝二人道:“你们年纪相仿那个,想必也是合得来的,而且日后尚要一起成就大事,现在恰好要熟悉一下。”
说罢看向都是疑惑不解的两人。
而后起身走到魏止水身边时,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必他也是会意的,微微低了头默不作声,任由魏定音从身边大踏步走过,出门去了。身形急匆匆的,不知道是有何事。
这时候魏止水才抬起头来看了雷禹一眼,见对方冷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说不清楚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他知道这也是难免的事,毕竟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万鸟堡的人,雷禹警惕一些是应该的,换了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然而他知道自己其实不会是雷禹想象的那种人,自己一向是不赞同堡里的有些做法的,太过残暴了,但是就这么跟人家说了肯定也是不行的,谁会信呢?
然而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若是雷禹早就对他心存不满的话,也不会这般用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他了,而会直接表露出他的愤怒和鄙夷来。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雷禹对这个奇异的少年是有些印象的,然而却不是很清晰,这便有些纠结了。其实在内心同时宁愿相信这个少年是好人的。
魏止水尴尬地站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未免有些诡异。他便只有自己找事情做了,来排解这尴尬。恰好魏定音忘记了收起自己所写的冰心诀,魏止水便好奇地坐到桌前开始认真看了一看。
一看之下,细读了几句,便感觉到奇妙之处,不知道是为何,却只是觉得如当头棒喝一般,使得自己灵台清明,似乎之前有一些想不通的事此时全部像找到了答案,但是他又不能肯定那就是答案。这些句子看起来是极短既简单的,组合起来却有无穷的奥义一般,使得他情不自禁的继续读下去,边读边思索着。
他毕竟是个少年,心里没有魏定音那么深的执念,也没有那么重的野心和不知对错的信仰,有的只是一颗单纯的心罢了。只见他双手捧起那一纸薄笺,读的如痴如醉,似乎沉浸在某种境界里了,然而修长的眉却是微蹙的。
雷禹不觉有些惊讶,这少年居然这般旁若无人,当真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了吗?也忘记了他们还没有熟悉的事?便率先开口道:
“你看见了什么?是不是很空灵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