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天水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一路无语,我们匆匆找了个旅馆就睡了。我在车上睡了很长时间,到了旅馆之后没有丝毫睡意,就坐到桌子旁,翻看着武子给我的关于古墓的资料,心里想的却是那个面具男子,他的样子让人心生寒意。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像被一种力量牵引住一样,没有办法继续向前走。“他会不会和黑哥有关?”我突然产生这个想法,又摇摇脑袋否定了它。“都过了二十年了我怎么还在纠结黑哥,不能把时间再浪费在他身上了。”我为自己点了根烟。可是我的内心似乎并不希望黑哥从此与我无关,难道他就真的一辈子都是个谜?我想着,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天水七月的晚风很暖,十分惬意,我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是盯着远方的山头,愣着神,一根烟的功夫,就有一股困意袭上心头。
我把烟头按在墙上拈灭,顺手把烟蒂扔了出去,顺着烟头落地的方向,我看到一名男子,蹲在街对面的马路上,抬头看着我,身边放着一个面具。天色很暗,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我能确定就是那个闯进武子家的男人。我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坐在床上。“他应该是来监视我的,如果他要杀了我,刚刚就会动手了,况且整个楼层几乎都是我们的人,他不会贸然闯进来把我掳走的。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我越想越心烦,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既然他伤害不了我,我还管他干嘛。想着,我关掉了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七点,武子准时敲响了我的房门。简单的早餐后,我们又坐上车,去与那些人会和的地方。在车上,我将那个面具男的事告诉了武子,原本气氛活跃的一车人听了我这句话,都沉默了下来。“果然还是他妈的跟过来了。”武子说道,把烟按在了烟灰缸里。“大哥,我带人去解决了他?”坐在副驾驶上的人问道。“不用了,你们打不过他。不管他了,说说一会儿见面的事,”武子看向我,“一会儿你可摆点架子,别怂,他们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加入他们三个。”武子笑了笑,对我说。我本来就不擅长人际交往,被他这么一说我更紧张了:“这是什么意思?”我反问。“意思就是他们肯定会故意刁难你。”武子说完,放声笑了起来,其余的人也跟着他笑,我却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继续保持着沉默。
没二十分钟,我们就到了一个位于郊区的茶馆,外面站着三个人。“武爷,你可来了,等得我都瘦了。”武子刚一下车,一个体型略胖的人就迎上去,说着客套话。“哈哈哈,胖子,你小子是不可能瘦的。”武子开玩笑得说道,那人也不急,笑得更欢了,“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沈爷的孙子沈昭,都是自己兄弟,他也不比他爷爷差到哪去。”武子把我介绍给那三人。胖子赶紧过来同我握握手,并说道:“沈爷的孙子也是爷,沈爷的大名谁没听过啊。我叫孙得胜,叫我胖子就行了。这位叫白休生,正宗卸岭力士传人,后来嫌盗墓界太乱,出家当和尚,结果让人家发现他是个盗墓贼,给他逐出来了。”胖子话音未落,和尚在一旁就喊了起来:“胖子,积点口德行吗,给我抖搂那么干净干啥?”说完,他向我走了过来,伸出了手:“阿弥陀佛。”我同他握了握手,他又转过身,向回走去。“你就会这一句,说点人话没人笑话你。”胖子嘀咕道。“你死一边去。”和尚头也不回,骂道。胖子没有理他,带着我径直走向最后一个人,是个小孩。“这位就厉害了,这可是...”那小孩没等胖子说完,就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万佳儿。”她一开口,嗓音格外清脆。噫,是个女的!我愣了一下,看了看武子,他已经进到茶馆里了。我把手握了上去,万佳儿竟突然用力,攥的我手指生疼。她一定是故意的!我想起了武子的话,用力攥回去,她却毫无反应。胖子发现了异常,赶紧分开我们俩,我的手已经略发红肿,万佳儿看了看我,不屑地笑了笑,和尚也朝地上啐了口吐沫。“照沈爷爷差远了,最基本的身体素质也没有。”万佳儿说道,这让我十分尴尬,空气中的火药味十分浓。胖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茬,似乎我的实力真的让他出乎意料。
“不能丢了爷爷的脸面。”我想到,此时,武子已经登上了茶馆,坐在窗边从楼上看着我。“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那么暴力将来会嫁不出去的,倒斗和打架一样,不能光靠武力。”我轻浮的笑笑,对她说道。这一句话很出乎他们的意料,胖子回头吃惊的看着我,和尚也抬起了头,万佳儿却坐在石头上,不为之所动。“那么请问沈哥哥,你怎么用脑袋打架呢,铁头功吗?”万佳儿不屑地问。“那就要看你赏不赏脸了。”我看着她,对她下了战书,意思是你敢不敢下来与我比试比试。胖子在后面摇摇头,示意我打不过她。武子也从楼上探出身子来。
万佳儿跳下石头,来到我面前。她身材很好,长得也很俊俏,一条松垮的运动裤并没有掩盖住她腿长的优势。不知道这样一个女孩怎么会选择倒斗这条路。我想着,她忽然飞起一脚,直冲我面门,我低头,向左滚了一段,还没站稳,她又向我冲了过来。我心里一笑,还是年轻啊,比我还冲动,我让你看看沈文山的孙子是怎么用智慧打架的。我向后退一步,一伸左手抓住她的拳头,她反应也快,抬腿踢向我的小腹,我把她的脚分了出去,左手向外一拉,她转了一圈,背对着我,用右手在她脖子上笔画里一下,随后就松开了她。“我要是有把刀你就死了。”我笑着对她说道,我心里无比骄傲。万佳儿涨红着脸,瞪我一眼,回到了石头上面。胖子在一旁拍着手,向我跑了过来,他身后的和尚眼神也改变了许多。
“兄弟,厉害啊,反应真够快的,真不愧是沈爷的孙子。”胖子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哪里哪里,还要再练啊。”我说着,看向一旁的万佳儿,她不再看我。这个女孩真不一般,我心想,她打我的时候虽然我躲开了,但是她的力度很够,拳拳直击要害,够狠。“我看这样,咱们上楼,我请你们吃午饭,下午好有力气干活。”我说道。“那敢情好,让您破费了啊。”胖子一招手,和尚也笑呵呵的跑过来,万佳儿从石头上下了,慢吞吞的走向我们。
等餐的时候,胖子给我讲了讲他们的故事。胖子父亲死得早,母亲一个人把他养大,为了报答母亲,他就选择了这个职业“倒斗这行,来钱快,一来一大把,就是太危险。”有一次,他自己一个人去倒个小斗,结果陷到了沙坑里,在里面困了四天,整个人饿瘦了一圈才从里面爬出来。到家后听乡亲们说胖子他妈以为自己儿子几天不回来是死外头了,在家里痛哭流涕,驾鹤西去了。胖子安葬了自己的母亲后就毫无牵挂,一心一意地倒斗,在云南碰到了其余二人。
那和尚本事孤儿,被四象门门主收留,白休生长大后就拜他为师,成为卸岭力士的传人。一次血月夜,他们在外倒斗时偶遇血尸,血月的血尸是最难对付的,连墨斗阵都对付不了它,整个四象们都折在了那里,其中就有对待和尚像自己儿子一样的四象门主和与和尚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只有和尚被埋在尸体堆中捡回一条命,但是这次事情让他倍受打击,心灰意冷出家当了和尚。后来被方丈发现了他之前的身世,不仅没有对他帮助,还出言讽刺,逐他出了师门,白休生一怒之下血洗了整个和尚庙,逃之夭夭。
只有万佳儿,胖子和白休生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我也不打算追问下去。胖子讲完故事后,万佳儿的情绪好了许多。
“来来,干一杯,合作愉快。”我起身,举起酒杯,其余三人也纷纷举起杯子。“干杯!”我们一行人喊道,一杯酒水下肚后,众人开始吃喝起来,补充自己的体力。
吃完饭,武子说他们要先回热河处理家里的事,就先走了。我们四个人同他们告别后也拿起装备向目的地出发。一路插科打诨,说说笑笑,我们比一开始融洽了许多,不久就到了那个战国墓。它在一片平原下,平原上长着杂草。
“噫,这下坏了,我把洛阳铲落那个茶馆了。”胖子说道。和尚听后面色大变:“你他妈能记着点啥?这么大个地,没洛阳铲得找到猴年马月去!”胖子知道是自己的不对,只是赔着笑脸,不多说话。和尚和万佳儿埋怨胖子之际,我正观察这里的地形。
平原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埋葬,很容易就会被人翻出来。我在地上来回踱步,感觉着土的质地。在一个地方我用力地跺着脚。一般的来讲,土应该越踏越实,可这块土地却异常松软。我蹲下身,拨开上层的沙土,用手蹭了下下层的夯土,放到鼻前闻了闻,一股阴冷腐烂的气味进入了我的鼻腔。“就是这了,开挖吧。”我说道。远处的胖子三人,听了,向我跑过来,惊讶的看着我。“沈爷爷,您确定是这?”胖子问我。我看了他一眼,用手在地上比划了一个圆:“放心吧,绝对是这,不是的话我把你挖出来的土全吃了。”胖子听了,回头看了看和尚和佳儿,往自己手里啐了两口吐沫,一下把铁锹插到地里:“中吧,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