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回敬了墨瓘,赫连凤依近身询问墨瑾:“九弟刚刚说我位同中宫是什么意思?”
身边之人愣了愣,回过头来已是一脸诧异:“金镶青金石金约所持之人位同皇后,你不是位同中宫是什么?六嫂的白玉扁方也有位同东宫的地位,你不知道?”大家世族里对这些没有了解吗?不应该啊。
“头发长见识短,头发长见识短。”赫连凤依看着他不解的神情,只得自嘲以解尴尬,她一个冒牌的古人怎么会知道!
听着墨瑾的嗤笑,正要找地缝藏起来的赫连凤依转目刚巧望到对面坐在二王身旁的南宫凌,一张如玉的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早把她的窘样尽收眼底。
四目相对,须臾,赫连凤依眉头微蹙,眸光乍然冷冽如剑刺去。一而再,再而三的盯着她看,不是别有用心就是用心不良,不管为什么,她都厌恶那种强硬的探寻。
南宫凌一怔,惊讶于她瞬间爆发的冷意,居然是如此的警觉与敏感。望着她变得冷如冰寒的娇颜,哑然失笑,活像一只自我防卫的小刺猬。
虽然没听到声音传来,可对面握着酒杯的手很明显的抖了两下,分明在笑,赫连凤依心里发恼,干脆低头专心给墨瑾布菜。却没注意身边暗如星夜的眸子,分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未曾言语。
酒过三巡,献艺的官家女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仗着宣德帝生辰,那些已到嫁龄,尚未出阁的世家之女都使尽了浑身解数,就算入不了后宫,被未成婚的王爷,少国公看上也是不错的机会。
看着一个个趁着跳舞恨不得往老八,老九身上贴的姑娘,赫连凤依觉得脑仁都要爆了,道:“子瑜,我出去透透气,有事着修元找我。”
“好,别走远了。”待绰约的背影迈过门槛,修元便推着他去了赫连将军身边道:“岳父,过会儿和小婿出门绕绕吧?”
赫连德连忙起身,自己虽是倍受皇恩,连德字都不用避讳皇上而改,但墨瑾的态度他还是受宠若惊:“王爷莫如此,老臣正好酒量不济,亏得王爷叫臣避酒啊!”
此时漫步到御清池,迎着夜风吹来的赫连凤依,觉得周身酒味也吹散不少。借了月光看着四周虽是深秋,依然枝繁叶茂的杨树,花开依旧的海棠。难怪当日二皇子在此溺水,确也是个好去处。
池边亭中坐下,便见眼前一轮圆月,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赫连凤依忽然好想远在异世的爸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啪啪啪。”
掌声顺风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赫连凤依回头即见一身蟒袍,头上玉冠微松,墨家人特有的俊朗脸庞,不过一双眼阴冷无比,一手按在腰间,孑然而立在假山旁。不是墨钰又是谁?!
“二皇兄好兴致。”
“哪里,弟妹真是脱口成章,才华横溢啊。”
墨钰自暗处缓缓走出,步步紧逼而来。
呼一阵秋风吹过,赫连凤依打了个哆嗦,挥挥手,让凡之去取披风避寒。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弟妹今日可让本王开了眼界,一曲惊鸿舞,着实让本王心痒难耐啊。”看着她赶走丫鬟,墨钰不知道是该夸她解风情还是骂她蠢“既然你都不愿旁人打扰,那本王就顺了你的心吧。”
闪身躲过要来捏下巴的咸猪手,赫连凤依心里憋闷,自己到这才俩月就被调戏两次了。谁说古代人封建的,她看比现代风骚多了!
“二皇兄哪里的话,弟妹不过觉夜寒霜重,让人回去取披风而已。”
“既然弟妹觉得冷,那让为兄帮你取取暖吧”墨钰本以为无非是挣扎过后的香玉在怀,没想到被拒绝了个结结实实。立马没好气起来:“为兄定必墨瑾那残废要好得多!”
“皇兄。”赫连凤依原想着打个哈哈躲过去便是,没想到同父异母的哥哥竟如此明目张胆的讥讽墨瑾,当即火从心生,说道:“凤依原以为是本家兄弟,再不济也只是相互斗劲而已,如今看来倒是妇人之见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友才能弟恭,今日皇兄怕是酒后胡言,便在这儿醒醒酒吧,凤依先行回殿了。”
此时,走出门外没多久就被凡之寻来的墨瑾和赫连德也赶到了,将将听到这句话。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墨瑾眼光闪烁,这女人不光是商贾之才,更是治国良师,若无大智慧,怎能脱口而出政治良策呢,下次定要找机会多套些话出来。
见女儿被拦住,赫连德一急,楞要冲上前去,倒是被墨瑾拽住了:“王爷?”
“别急,山人自有妙计。”按下同样急躁的心情,自己倒是有点儿期待了,她能怎么摆脱呢?
墨钰挡在路前,面前牙尖嘴利的美人倒是更生动了,自己征服的趣味也更大了,有时候,欲望就是这么贱:“赫连凤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如今和墨瑾那废物在一起有什么好?他连圆方都不成,夫妻最基本的东西都给不了你。你还是跟了我吧,日后好让你爹也沾沾光,他可是早想着入本王阵营呢。”
看着墨钰一脸的自信,赫连凤依觉得真是没脾气了,自己长得就这么像欲求不满的样子吗?
而亭侧海棠丛后的赫连德听见这句话,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道:“王爷,老臣绝无此心啊,凤依也是一心对王爷,请王爷明察啊。”心里恨不得把墨钰往死了骂,七王爷和皇上一奶同胞,哥俩关系还好的不行,在大臣心里就是半个皇上!当墨瑾面这么说,不是想让他死吗!
“岳父多虑了,小人说话何须计较。”墨瑾心知不可能,皇兄都要靠他联姻来拉拢赫连德,二王爷要是能轻轻松松拉拢走,这皇位早就是墨钰的了。
“皇兄说笑了,妾身既已嫁于墨瑾,自红袍加身的那刻起,他便是我的丈夫。他生,无论欢喜疾苦,贫穷康健,我都会伴他左右,爱他,恋他;他死,我便是玉蝶上的未亡人,待子孙安康,后事停当,再与他同穴而眠。”赫连凤依说话间一顿,好像想到什么,脸色一红,又是一笑道:“况且云雨之事,与他才叫欢好,与你不若去死。即便不能成事,日后从皇上那抱个孩子,我也落得清静。”
墨钰一时语噎,竟说不出话来。四下里只有风吹杨树,叶落无声。
虽说是夜色茫茫,借着月光,也只能隐约看清人脸,但墨瑾却觉得眼前的赫连凤依美极了。与自己同色的宫装,在清冷的月色下看起来是那么耀眼。以致在多少年后,赫连凤依每每问自己,发现爱上她是哪一刻的时候,他眼前浮现的都是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