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墨瑾还没起赫连凤依就拿着皇上昨日赐的腰牌去了太医署,接待她的正是昨日为首的太医梁旬。
“昨日不知师父竟是太医令,凤依失敬。”赫连凤依拱手作揖,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就是来学的,没必要装高冷。
梁旬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赫连凤依的医术他昨日自是看在眼里,自己都没能瞧出二皇子没死,自是差了她一节,当下赶忙说:“这师父不敢当,瑞王妃年纪轻轻医术高超,老夫佩服。”
赫连凤依见梁旬推脱,嘴上放的更甜些道:“凤依进了太医署,便不是什么瑞王妃。凤依来次就是为学习,太医署的太医便都是凤依的师父,况且凤依会的都是旁门左道,于正统医术并无过多涉猎,当真要师父好好培养了。”赫连凤依本就是外科大夫,中医不过是打打酱油应应急,看起病来要没医械包,她还真就是个废物。
梁旬眼看赫连凤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便也不好拒绝,只好说:“既然瑞王妃执意如此,便由老夫来教你吧,老夫名叫梁旬,是东盛国医,兼太医令。日后你便是我徒,切记行医救人。”其实今日赫连凤依谦逊的态度着实让梁旬心中喜爱,琢磨反正皇上让他教,便直接收了徒。殊不知他这唯一的徒弟日后让他赚足了面子。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回去你自己看看《素问》,《灵柩》就行。你除了针灸,中医药有兴趣么?”
“中医药凤依心中大概有数,主要是针灸一窍不通,望师父指点。”赫连凤依跟着梁旬走进内室,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有数名小童随着太医识药辨药。穿过正堂,从侧面进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面满是人体穴位挂图,北面的柜子上摆着不少盒子。
“想学针灸,你首先要记住一首歌谣‘头面合谷,颈项列缺,胸脘内关,脘腹三里,腰背委中,胸胁阳陵,少腹阴交,颅脑太冲。’”梁旬从柜上拿下一个盒子交给赫连凤依,继续说道:“行灸之针每人自有,今天这套针给了你,你自己好生保管,切忌他人随意触碰,否侧出了事便是有口难辩。”
赫连凤依接过盒子打开,才知道这些盒子中原来就是存放新套针的,连忙说着:“学生谨记。”
梁旬说的没错,这针要是让人动了手脚,就像自己开的药让人下了毒一样,害人害己。
又反复背了几遍入门歌谣后,梁旬示意赫连凤依坐下,便取了穴位图放在桌上说:“初学针灸,最重要的是认准穴位,多下针练习。四肢无所忌,躯干若是下针,初学者切记不可超过半寸。”
……
从巳时到申时,整练了四个时辰,赫连凤依甚至对自己都几处下针,梁旬才点头放她敢离去。
知针灸难,不知最难的竟是下针。回去找谁练呢?墨瑾自己定是舍不得,凡之?修元?追影?!就追影了,习武之人身子骨应当硬朗。
赫连凤依就这么一边想一边迷迷糊糊的往宫外走,直到见到宫门口自家马车里和衣侧卧,煮茶自饮的人才回过神来。
“王、王爷?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皇兄议事,顺便接你回府。学了一天竟学成了个结巴,这太医署往后不去也罢。”墨瑾抬手给赫连凤依倒了杯茶,让过半个身子让她坐过来。
赫连凤依见墨瑾还在开玩笑,就知道他今天心情不错,老老实实坐下后拉过墨瑾把今天的事讲了一遍,顺便提了自己要找追影,末了见桌上有点心拿起就往嘴里塞。
“梁旬乃太医之首,从不收弟子,你能让他破例,是你的荣幸。明日你先别进宫了。”墨瑾没想到赫连凤依能让梁旬另眼相待着实意外,不过见她一副狼吞虎咽的吃相,又自觉好笑。这女人不管在别人面前多么聪慧,神秘,冷淡,圆滑,在自己面前总是这么一副不设防的样子。夫君的差别待遇吗?好像很不错。
“为什么?我还没和师父说,不行不行。”
“明日布庄就要开张了,你不去看看?”
赫连凤依听闻一抬头,正巧墨瑾拿出帕子想要给她擦嘴的手伸到面前,两人皆是一愣。赫连凤依脸颊微红,含糊的说:“这么快?那晚上你派人去知会师傅一声吧,省得他等。”
墨瑾一笑,抬手还是把赫连凤依嘴边的残渣抹去。
“好。”自己在这马车中等了一个时辰只想接她回府,还是值的。
用完晚膳,墨瑾就在书房里把追影找来了。
“王妃。”追影见赫连凤依在,连忙行礼。赫连凤依在他心里不亚于武林高手,当日留下那两人,无故昏迷一夜,又未见任何受伤,气血亏虚近七日。又不知王妃用了什么法子,连王爷的毒也解了,反正他得罪不起。
“起来吧,你过来坐。”赫连凤依见追影一张脸长得还不错,眉清目秀,身材健壮有力,就是一身黑衣无趣了点。“我今天找你有两件事。”
追影起身看向墨瑾,见墨瑾点头,便道:“王妃吩咐便是。”
赫连凤依招来凡之:“第一,我近几日进宫不便带着凡之,你得空就带着她习习武。有问题吗?”
追影见凡之过来脸一红,低头应下。果然是呆木头。赫连凤依其实是想着自己和墨瑾已然是夫妻之名,凡之若是能和追影在一起是再好不过了。
“其二便是,你坐下,让我练练手。”
在追影一头雾水下,赫连凤依拿出了针盒。半个时辰后,赫连凤依心满意足的推着墨瑾回房准备歇息,原来这针灸其实很好上手。只不过难为追影四肢疼痛的被凡之留下。墨瑾美其名曰涂些化瘀的伤药,实际上和赫连凤依是一个念头。凡之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和追影这木头挺搭。
“王爷,听说你把布庄的名字改了。”赫连凤依隔着屏风问正在沐浴的墨瑾。要不是今日碰见以春,她都不知道墨瑾把名字改成了什么锦衣布舍。
“恩,不许再改。”墨瑾正好洗完,让修元扶着出了汤池。瑾依不舍。听着怪好的。
“子瑜啊,以后沐浴的时间往前提些吧,天寒了,湿着头发睡觉不好。”赫连凤依见墨瑾好不容易出来了,赶忙拿着棉布帮他绞头发。
“那你便早些回来。”墨瑾看着红烛投在地上两人的影子,想也没想的说。
赫连凤依一怔,嫁过来这一个多月,赶上墨瑾沐浴自己便帮他绞发,不成想还给他养了个习惯,只好笑道:“是,下次我早些回家就是。”
家。直到赫连凤依扶着他到床上坐下,墨瑾的脑袋中还都是回家这两个字。
“瑞王府便是家吗?”
“是啊。”赫连凤依看着墨瑾呆呆的样子不禁笑出声。“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啊。”说完看墨瑾还是呆着,只好手脚并用的把他搬进被窝里,再自己躺好。墨瑾总是这样,她都习惯了“子瑜,晚安哦。”
等了会儿见墨瑾还不出声,赫连凤依就慢慢睡着了。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什么在被子下面抓住了自己的手,将自己搂了过去。察觉坏境比较熟悉,赫连凤依就没在意。至于那人后来说了什么也没听到。
墨瑾见怀里赫连凤依睡的香甜,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今日累坏了,睡吧。你的家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