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原本越战越勇的南诏兵被纷纷砍杀,就连战马上穆紫城的身形也左支右绌,凌东舞策马望去,原来这队流匪中竟然有好些名十分骁勇 悍将,手执长刀,几乎势无可挡。
凌东舞见穆紫城有了危险,立刻不顾一切快马加鞭地向穆紫城的方向奔去,一边骑马,她一边取出身后弓箭,却见一支利箭“嗖”地射出,正中穆紫城面前一名流匪悍将的胸口,随后她又是连射两箭,这时那几名骁勇悍将已经对她有了堤防,饶是如此,利箭也分别射入两个流匪的肩头和臂膀,穆紫城面前的危机立刻化解。
此时南诏兵和流匪已经拼杀在了一起,场面及其混乱,凌东舞纵马竟穿入士兵混战的地带,直往穆紫城身边,她挥着手中的长剑,不时地从马背上俯下身子砍倒旁边的流匪,血溅脏了她的身上,她从没有杀过人,也从没有发觉自己的骑术竟是这样得好。这一刻,她只想快点赶到穆紫城身边,和哥哥 并肩作战!
穆紫城见凌东舞来到自己身边,虽然为了她的安危担心, 他心中却涌起一种异样的激动,并肩作战,生死相随!他见凌东舞手中长剑急挥,想到师傅交给他们的“幻影剑法”还从来没有施展的机会,伸手取出腰间宝剑,也俯身用剑砍杀身边的流匪。
虽然二人在马上,无法将“幻影剑法”的合璧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但穆紫城用“幻”剑一味猛攻,凌东舞用“影”剑剑守八方,如此一攻一守,没有半点破绽,威力无比,只见剑光四下翻飞,杀得周围的流匪四下逃窜。
二人双剑合璧,心意相通,偶尔对望,相视一笑!
凌东舞这个笑容,透过满天纷飞的血雨,穿过无数大喊的厮杀,像支锋利的箭,一下子就射穿了站在天台山腰上观战的萧昊天的心!
凌东舞!这是凌东舞!虽然她穿了男装,虽然她一脸的血污,可这个笑容就是她的,满是血污的笑脸粲然生辉,流光溢彩,当初那秀丽轻灵仿似经过三年成长,蜕变成今日飒爽的模样,那一身戎装非但一点没有影响她的绝世风华,反倒添加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英姿翩翩。如一朵花开到了恰到好处,散发出夺人心魄美丽的光华,令人不敢逼视!
凌东舞眉眼盈盈,容色照人,她身边的年轻将官器宇轩昂,英武勇猛,二人理所当然的互相保护,共同进退,相视一笑中,脸上、眼里,是那种丝毫也不掩饰的亲昵默契,萧昊天离得这样远也感觉得到。
凌东舞,他日思夜想的人,现在在不计后果的维护另一个男人,在毫不保留的相信另一个男人!
她共他是,并肩而战的伙伴!
英雄,美人!
同飞,比翼!
“那个人,是,是,凌,凌东舞!”站在萧昊天身边的周泽,也认出了凌东舞,几乎有些口吃的说出了这个事实。
萧昊天只觉得心中一窒,胸腔像是被人狠狠地挤住了,再也吸不进去半点空气。他茫然的看着山下的战场,流匪显溃败之势,他像是突然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万念俱灰般呆立不语。
这支流匪队伍,是萧昊天手下的北漠兵假扮的,目的就是要将德州里三皇子手里的兵吸引来,看看他们的实力。
这两年里,萧昊天多少的也听说了陆之坚手下新崛起个有勇有谋的将官穆紫城,也听说过夏文玄身边有个叫凌东的商业奇才,赚了无数的白银支援夏文玄的军队。他从暗机门提供的情报中知道凌东的各种形式手法,感觉此人是凌东舞,但大家都说这个凌东剑法精妙,能骑善射,百步穿杨,萧昊天就把这个人是凌东舞的可能性给否了,只有他知道,那个小丫头有多懒,让她学写字都不肯,又怎么会挨苦受累的学会武艺。
但英明如萧昊天,也无法想象凌东舞离开他以后受了多少的苦,多少的侮辱,是这些苦,这些侮辱,逼迫着她勤学苦练,强大自己。
现在萧昊天知道了,商界上那个神话般的人物凌东就是凌东舞,她和穆紫城并肩而战的出现在他面前,她作为他的敌人出现在他面前!
受了凌东舞和穆紫城这对璧人视觉冲击的不止萧昊天和周泽,还有一路追赶在凌东舞后面,这次终于将她追上,此刻躲在另一边山腰上的伊稚阔,看着凌东舞在战场上奋战杀敌,他如一头为爱而饕慝的兽,微笑着贪婪地死死地盯着她:他的小仙女,他的新娘子,她不但好好活着,而且再也不是那个畏畏缩缩,楚楚可怜的小女奴,她气派的端坐马上,如大将般厮杀,星目生辉,娇艳无匹又带着清华的英武之气!
看着山下并肩而战,默契相护的凌东舞和穆紫城,真的郎才女貌,无比般配。看得伊稚阔又是气愤又嫉妒,咬牙切齿的后悔:当初在绿珠城,怎么就没发现他们要好,怎么就没把穆紫城杀了!
但无论伊稚阔心里怎么迫切的想把凌东舞立刻的抱在回来,怎么恨不得把穆紫城一刀砍死,都只能是想想,山下的穆紫城凌东舞身边是有一万多军队的!
穆紫城有了凌东舞在身边,立刻如虎添翼,而这些流匪,如同狂奔中失去了控制的马车,怎能再拦得住他,几番劈砍之下,消灭流匪近二万多人,其余流匪四处逃窜了。
穆紫城也不下令追赶,立刻下令鸣金收兵,军队在天台山口驻营。夜色之中,军官领着士兵在巡营,举着火把在一座座营帐之间穿行,只偶尔发出一两声金属盔甲的摩擦声。
凌东舞第一在军营夜宿,新奇的睡不着,拉着穆紫城一起出来看月亮,天台山口虽然背风,夜晚的天气依旧有些凉意,穆紫城找了处平缓的地方,从四周拔了些干草铺在地上,才示意凌东舞坐在上面。
今天是农历初八,天上一弯新月,薄如蚕翼,星星光闪闪,衬得的夜空像一块上好的丝绒,挂在天幕之间,星月淡淡的光华,弥漫下来,给天台山蒙上了细密的轻纱,望过去影影绰绰,朦胧中透露着清晰。
穆紫城看着两年来日夜牵挂的凌东舞就在坐在自己身边,属于她身上独有的少女馨香阵阵的传了过来,他只觉的一阵心跳加快,意乱情迷。
两人看着夜空一时无语,好一会儿,凌东舞突然轻叹道:“哥,没想到,我今天成了杀人犯!”
穆紫城知道她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入,心理上有压力,“东儿,你记住,在战场你杀的是敌人,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
“恩。”凌东舞轻声答应。
穆紫城见她还是闷闷的,“如果你不杀他,他就会来杀你,杀你的亲人!”
“哥,我知道,你想告诉我,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放心,我不是那些悲春伤秋的娇小姐,对于杀人这件事,我现在就想开了!其实这一年多,为了经商,行走江湖,我也和别人交过手,只是没杀过人。”
穆紫城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凌东舞,眯了眯眼睛,“东儿,你这一年一定吃了很多苦,你的那些生意现在也上了轨道,这次回去以后,我去哪里,你就同我去哪里,我绝不让你再经受奔波劳碌之苦。”
凌东舞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情真意切的关切,开心的笑起来,仿佛有一缕明亮的阳光照进了心灵,自己的未来,有了最坚实的依靠,“好,哥,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天涯海角,我们兄妹在一起才好。”
两天后,穆紫城又率军剿灭了天台山附近的一股土匪。
这时探子来报,有五万西域大军从甘陕过来,击溃当地守军,已经沿着阳山,直奔德州而来。
穆紫城立即调转马头,天黑前,在天台上南麓截住了西域大军先遣部队的两万人马,激战半夜,击溃大半人马,领头的西域将领率领不足八千人退回甘陕境内奔逃而去。
穆紫城担心德州,整顿队伍,立刻发兵夜驰回援。
距离德州三十里外时,只见得德州外火光冲天,似是激战正酣。穆紫城率军立刻加速,进到五六里时,只听得喊杀声震天,半空中火箭四射,战马疯狂腾越冲撞,正是那队极为骁勇的西域骑兵。
火光中,远远的看见三皇子夏文玄也在战场之中,凌东舞知道三皇子夏文玄武艺平平,急忙纵马往他的身边杀去,三皇子见身姿飒爽的凌东舞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厮杀中,总是不离自己的左右,完全是一副卫士的姿态,心中不由的一暖。
穆紫城及时率军回援,立刻参加到激战当中,与留守的副将焦宏亮一部纵横合击,西域军立刻溃不成军,四散逃窜。最后清点战场,击杀西域两万敌军,剩余五千敌军全被俘虏。
大战告捷,三皇子设宴,在院子里摆了几十桌酒席,场地中间生了火堆,上面架着的全羊正烤得滋滋冒油,肉香随着风迎面扑来。普通的士兵坐在外面吃席喝酒,三皇子又在花厅里另设了酒席, 当中主桌上除坐了夏文玄和几位军部将领外,杨明远也在那个桌上。
杨明远见穆紫城,凌东舞兄妹到了,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穆紫城兄妹坐到了师傅杨明远的下首,三皇子见大家到齐,站起身来说道:“本王和各位将士同生共死这么久,但从未这样聚在一起,今天借着穆将军胜利而归,咱们抗击西域兵大战告捷的机会,一定要痛饮一番。”夏文玄讲开席前的场面话,众人一时静了下来。
“谢王爷。”大家齐声说道。
“不必拘礼客气,本王拿你们都当朋友相待……”
对于夏文玄的口才,凌东舞向来是佩服的,他那极富煽动力的演讲能力真的皇家儿女与生俱来的,她望尘莫及。果不其然,夏文玄的话一讲完,厅里厅外的众将士立刻群情激动,均举着酒碗站起身来,一起喊了声“干!”然后一仰脖把碗中的酒灌入腹中。
酒桌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常,由于在坐的都是军人,粗犷汉子,喝酒要的就是这个豪爽劲,不管能喝不能喝,都得酒来碗干。凌东舞也跟着他们,稀里糊涂的喝下去几碗酒。虽然凌东舞有些酒量,可也有了几分醉意!
在坐的各位将相大多是布衣出身,受到三皇子此番款待,均觉得很开心, 宴毕,三皇子搬出一张古琴,自己先抚了一曲,但听得琴声悠扬,美妙异常,在坐的众人纷纷赞叹,三皇子真的是人中龙凤,不但才智过人,竟然连古琴也弹奏的这样美妙,真可谓天下第一人!
三皇子一曲演奏完毕,笑着看向凌东舞,“不如请凌姑娘舞一曲以助兴如何?”
众人立即符合地拥护,凌东舞也不推辞,笑道:“那就献丑了。”
丑字一出,凌东舞的人已经翩若惊鸿一般落在场中,衣袂飘渺,出尘绝世,众人又是一阵喝彩,三皇子玉指轻扬,一阵深情优美的曲调响了起来,而凌东舞的银剑清啸一声,已随她飘然的身影,闪着银光飞舞起来。
星空下,穆紫城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细细听着,那一琴一剑如多年的故交一般,配合得竟如此契合。
一时间,所有人的神为之夺,魂为之摄,佳人的银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三皇子的琴音清越悠扬,缠绵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