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我此时心思沉重,也不由笑出声来:“姐姐这玩笑开得……是要说我是那祸国殃民的么?”
耶律雪笑而不语,把玉佩递在我眼前:“诺,你自己瞅瞅看,不是一模一样的么?两个都美成这个样子,这容颜,这神态,简直的……”
我接过玉佩看去,竟是怔住。先前只觉得这狐狸雕得好,虽觉有些眼熟,只想着狐狸都长这样,也没有多想,此时经耶律雪说再看时,见那玉狐狸眉眼姿态间,竟是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我顿时觉得胸间气血翻涌:“他是何意?竟然……也亏得这东西我拼了命拿来……若是落在别人手里,怕是……”
耶律雪本自还在絮絮的说着:“……妹妹可要把做这个玉佩的荐给我,我那里还藏着两块好玉呢,也去做个……”忽见我神色大变,不由叫道:“菲儿?”
我紧攥着手里的玉佩,急的眼泪要掉下,说道:“……你看看,这是有多可笑……他竟把这玉佩当彩头……”
“彩头?”耶律雪疑惑看我,半响恍然大悟,“妹妹以为这块玉佩是昨天做彩头的那块?”
我有些回不过神,向她望去:“姐姐是说,这块不是那块?”
“怎么会?”耶律雪道,“大汗昨天做彩头的那块是以前哥哥给大汗寻的,我约记得上面雕的是四合如意龙纹,玉色哪有你这块好?”
我仍有些疑心:“可是锦瑟说大汗早上拿这块玉佩来,说是昨天我赢得的。”
耶律雪方才有些明白,道:“妹妹也是个痴傻的,你细想想,这玉佩分明就照着你的样子雕来的,大汗怎么会让这样的东西落在别人手里?”
“我……”
按说耶律隆绪不是孟浪的人,应该不会拿着这样的东西胡乱赏人,可是,他为什么对锦瑟说这块玉佩就是那块?
“菲儿,你不要多心,大汗他……”耶律雪说着。
门外传来锦瑟的声音:“姑娘,北院大王家来人,说来接群主回府。”
“什么事啊?”耶律雪嘀咕道,“不过出来一阵阵,就着了人来叫,真真是一点自由没有。”
我笑道:“有人惦记着是福气,我可是求不来的。”
耶律雪瞥了我一眼,笑道:“矫情!”
我笑着,对锦瑟道:“让人进来吧。”
锦瑟领着一个身材娇小,面容稚气的丫鬟从门外走了进来。
丫鬟对我和耶律雪见礼后,对耶律雪道:“群主,门外府里来人接群主,说南京的王妃来了,叫群主回去见呢。”
耶律雪本还在抱怨着,听了丫鬟的话却是一喜:“婶娘来了?霜妹妹有没有来?”
丫鬟道:“惠明群主和宁王也都一起来了。”
“真的?那我得快点回去,可有阵子没见霜妹妹了。”
我笑道:“姐姐这就要走么?”
“我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这会儿回去见见婶娘。你好好养着,我改日再来看你。”耶律雪站起身来,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菲儿,你送送我。”
我随她站起身来,笑道:“正要送姐姐。”
耶律雪携着我向外走去,回头对锦瑟和她自己的丫鬟道:“我和柳姑娘有话要说,你们远远跟着就好。”
走到沁园外,耶律雪低声道:“菲儿,今天我对你说的有些话或者是交浅言深,只是你独一人在这里,无亲无助的,我看着也心疼,便就忍不住说了。锦瑟的身世,你心里有数就好,马场的事,我想大汗肯查出后会对你有交待,你也且放宽心。”
我心内感动,说道:“姐姐肺腑之言,我定当放在心上。”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半响缓声道:“菲儿,你或者是个有福的,只是眼下……”
我不知她所指,道:“姐姐是说……”
她却轻叹了一声道:“却也看你造化罢。”
我越发有些不明。
她没有说下去,转而笑道:“你快快把马学好了,得空我来约你骑马。”
我按下心里的疑惑,笑道:“自然恭候姐姐。”
到了大门外,耶律雪接过丫鬟手里的马缰,翻身上马,对我笑道:“菲儿,你回吧。”
“群主姐姐小心。”
我站在门口直看着耶律雪在街道拐角处消失,才了转身,慢慢向苑内走去,特意拐道去马厩看了看,我的马果然已经不在。
回到屋里,玉佩还紧紧的攥在手里,黏黏的,不知道是油是汗,我只觉心乱如麻。
本以为是意外,没想到竟是谋害!这样的手段,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昨日萧萱那些滴水不漏的话,倒真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莫非有人早已教了她?可是他们又怎知我会去赛马节?还是在赛马节见到我后临时起意?
如果真的是临时起意,那可比预谋更加可怕。在耶律隆绪的眼皮下短时间内能在我的马上做手脚,岂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萧萱心思应该没有那么缜密,而且未必能使得动耶律隆绪的人,那么到底是谁?北相府?甚至,宫中,萧太后?
如果真的是涉及到北枢密院和萧太后,他们对我下手的目的又是什么?除了萧萱看我不顺眼外,我和朝廷并无纠葛,仅仅因为小儿女间的争风吃醋,便就要对我下狠手?
这似乎不太科学!
不管我有没有出事,马出了问题,事后耶律隆绪肯定会查,而且肯定会查出来,用这么明显的手段分明就是不怕耶律隆绪知道。
那么,难道他们的目的不在我,而是……耶律隆绪?用我警告耶律隆绪?我不过是个棋子?
思及此,我不由冷汗涔涔。
和皇权走得太近,果然不太好玩,我觉得自己好像走到漩涡的边缘,就快要身不由己的掉进去。
可是为什么是我?
耶律隆绪选中我去应付萧萱,或者是利用我对付萧萱背后的相府,甚至萧太后?而萧太后反将一军,用我对付耶律隆绪?
如果真是这样……我这个炮灰,还挺有利用价值的。
可是,我并不想做炮灰。
金手指外挂什么的就不想了,可是穿越成炮灰女主……
在惶然中我脑洞大开,做出了上百种猜想,只等耶律隆绪来时当面问个明白。
可耶律隆绪却像忽然凭空消失了一样,整整三天没有在别苑出现。
我虽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因为他不来便会失望,但却无比焦虑起来,因为发现自己竟有些不习惯看不到他,就像每天早上起床后总要喝的那杯温开水,忽然没有,一天里哪怕喝再多的茶,都会觉得不够。
不过,也仅限于,有点不习惯。
也到了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和耶律隆绪之间,一直不过是单线联系,他可以随时找到我,而我,如果他不愿见我,我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