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因为日子第二天,早上起来便不想动,懒懒的靠坐在窗下榻上的小几旁,托着下巴对着那盆叫做“红衣绿裳”的菊花发呆,草原的晨光本就美极,它在晨光中更是美得如梦似幻。
正在自我陶醉中,锦瑟慌慌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姑娘,刚才门口侍卫来报,说萧大小姐来了!”
听她语调慌乱,我不由向她看去,见她神色竟也有些……慌张?
未等我开口问,一道绚丽的身影从门口闪了进来。
我不爱人多,沁园里除了锦瑟外,便只有小宫女阿朵拉,平日若耶律隆绪有什么事着人来传,有什么东西着人送来,也只在园子门口传给锦瑟阿朵拉,这院子里除了耶律隆绪几乎没有别的外人来,更不要说进到我房中。这会儿忽的闯进来一个,我有些反应不来,无意识的问道:“是谁?”
“北相府萧萱!”嗓音沥沥清脆,却因为声音过高而显得尖锐。
“姑娘,北相府家的萧大小姐。”锦瑟对我说着,转身面对萧萱跪下,口中说道:“奴婢见过萧大小姐。”
萧萱无视跪在地上的锦瑟,越过她径直走到榻前的圆桌旁坐下。她刚坐定,门外又慌慌张张的走进两个小姑娘,站在了她身后左右,看样子是萧大小姐走得太快,这两个掉了队,才追了进来。
我坐在榻上看着,虽不知是什么状况,倒也觉得这个萧大小姐长得很是不错,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杏眼桃腮,唇红齿白,梳着契丹姑娘俏丽齐眉短耳发式,耳上挂金花丝青金耳环,颈中戴多层花丝青金珊瑚项圈,华丽繁琐,璀璨夺目;上身穿大红锦缎绣全枝牡丹团衫,缀同色丝帛,冉冉曳地,下着嫩绿色满绣菊花十二幅襜裙,亭亭的坐在那里,十分的娇艳动人。后面站着的两个小姑娘是丫鬟的装饰,一个穿红,一个穿绿。
主仆三人,直看得我眼花缭乱。
只是,这样的阵势,不知道是要怎样?
我低头去看跪在地上的锦瑟,她也正悄悄抬头看我,向着萧萱的方向偷偷瞄了一眼,眸子转了两转,又低下了头。
我看着她这样的神色,忽然有些明白,这个萧大小姐来者不善的样子,按照常见剧情,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我从未见过她,是何时接下的梁子?
我带着疑问又去看锦瑟,她却只是低头默默的跪着。
锦瑟那里没有得到答案,我把视线移向萧萱,正迎上她目不转睛的眼神,她似乎在……生气?直视着我,嘴角含着一丝不屑。
我便也默默的看着她,两人相持了几分钟,我眼角瞥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锦瑟,到底有些沉不住气来。自从和锦瑟认识以来,我可从来没有让她跪过地,更不要讲要跪这么久,我的人我都舍不得让跪,凭什么要给她跪?还丝毫没有让站起来的意思!
我心中开始生气,便也不想再去研究这个萧大小姐,目光又落在锦瑟身上,说道:“还跪在那里做什么,有客人来,快些给客人上茶。”
锦瑟没有起身,偷偷看了萧萱一眼,貌似对她很是忌惮。
我看着她的样子,越发生气,相处这么久,她对我自然不怕,对耶律隆绪也不见得真的畏惧,这阵子倒对这个萧大小姐害怕起来,真真岂有此理!
我也不再说话,只面带笑容的盯着她。
锦瑟看看萧萱,又看看我,终究敌不过我的目光,在我的微笑中站起身来。
看到锦瑟没有经过自己允许起身,萧萱狠狠的看了她一眼。
锦瑟垂着眼眸,端了茶放在萧萱面前,然后退到我身边站定。
嗯,不错,这才像我的人。
我心理上瞬间占了上风,心情也大好起来,满意的端起茶杯,对着萧萱笑道:“萧大小姐,请喝茶。”
萧萱轻哼了一声:“不知礼数!”
我罔若未闻,微笑着端起茶慢慢的喝着,心里琢磨着她的来意。
“柳菲!你究竟要做什么?”我的淡然果然激怒了萧萱,她端起茶杯,又“砰”的放下,怒气冲冲道。
我放下茶杯,看着溅在桌面上的水花,一滴一滴,洇开了去,渐渐连成一片,然后顺着桌边滴了下去。敢在皇帝的别苑这样嚣张行事,这个萧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来头?
“此话是何意?柳菲愚笨,还望萧大小姐明示。”我斟酌着词语,缓缓说道。虽然不想莫名其妙的被她欺负,但没有弄清楚状况前,我却也并不想与她结仇。
萧萱呼的一下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指着那盆“绿衣红裳”,怒道:“这明明是表哥要送给我的,怎么就到了你这里,你敢说你没有抢我的东西?”
我不由呆了呆,这个大小姐这样大张声势的来,原来竟是为了它?这花竟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耶律隆绪可没有说过。仍有些后知后觉的问道:“你表哥是……”
“大汗便是我表哥!”萧萱微微扬起眉,透着那么点……傲娇。
“哦……”我不由沉吟起来。
耶律隆绪是她表哥,又姓萧,难道是萧太后一族?
不确定的猜想:这个萧萱身世非凡?
便开始觉得有些心虚起来,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是个趋炎附势的,但却绝对不是个不惧权贵的。虽然据我观察,耶律隆绪对我不是个狠的,可是萧太后,我是不觉得自己能得罪得起。说到底,我在这里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而眼前这个嚣张的大小姐,背后却可能是滔天的权势,激怒了她怕分分钟都可能让我死,我可不想因为一盆花没了命。也罢,她刚才不是说耶律隆绪本来是打算送她的么,那就给她吧。
“既然萧大小姐喜欢这盆花,柳菲就借花献佛,送给萧大小姐罢。”我语气虽算不上恭敬,却也客客气气的说道。
“你——”萧萱见我如此说,竟越发怒了起来,声音更加尖锐,“你送给我?明明是你抢我的!这花是表哥花了好多精神寻来的,是要送给我,平白给你抢了去,这阵子倒要说你送给我!”
“给你也生气,不给你也生气,你究竟要怎样呢?”我看着萧萱,倒有点不明白她。
不过,听她说花是耶律隆绪费力求来,心里倒也有些后悔起来,若真是他费了很多精神,想必是极喜爱的,先前虽然说是送给了我,但在这别苑里,除了我之外,什么不是他的呢,倒也不算送了人,现在我这样背着他送了别人,他会不会生气?
可是话已说出口,却也不能收回。耶律隆绪也真是奇怪,既然找来是打算送给这位大小姐的,那就直接送给她好了,放到我这里做什么,给我拉仇恨么?
萧萱见我又有不舍之意,倒露出得意之色,冷笑了一声,也不叫身边的婢女,亲自端了花盆捧在手里,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姑娘……”看着三人的背影在门外消失,锦瑟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对她摆了摆手,说道:“大汗那里我去解释。锦瑟,你先来告诉我,这个萧大小姐究竟是何样身份?以前从来也没有听大汗提起过,怎的今日忽然来到这里闹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