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五月初九就是慕容老太爷的八八寿诞,而慕容三小姐的招亲大会则在寿诞前三日举行,一连三日,以求招得良人在老太爷寿诞之日拜堂成亲。
因为时间充裕,一行人从洛城到陵城的路上玩玩乐乐,日子过得悠哉游哉。除了刚到某些较繁华的城镇,东方逸和朱笑愚要各自巡视当地的店面,江清不知受命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之外,大家都是尽可能凑在一起看戏的。
唉!要怪就怪我们的东方四少太过英俊,太过风流,招惹得太多的无情桃花债。有两大美女坐镇,小妖小精识相的就靠边闪,不识相的就等着接招两大美女联手攻击,保证精彩绝伦。
更妙的是,外患解除,内乱则随之激烈上演。二女争一夫,吵闹是不可避免的。妙就妙在,她们吵归吵,但绝不伤和气,吵的人和听的人都是乐在其中。大家都认为她们的争吵是为了增进友谊,无伤大雅的,而当事人也觉得事实如此,只是争吵的原因和百转千回的心思,就只有两大美女各自知道了。
每次争吵的结果,不是两大美女因某种共识而抱在一起直叹相见恨晚,就是某男将萧宓抱去吃干抹净,或者某男将紫月迷拎走去培养感情。
紫月迷常会叹息:为何同为美女,待遇差别就相去那么多呢?人家是浓情蜜意的温存,而我则是苍鹰爪下的可怜小鸡,真是天道不公啊!
可爱的美女是不适合晃头叹息、黯然伤神的,因为这样无论怎么看都是滑稽的,徒增给人揶揄的机会。
陵城之行走到一半时,便开始听闻有人中毒了。并且,中毒的皆是赶往陵城,欲参加慕容三小姐招亲大会的大好青年才俊。这摆明着是冲招亲大会来的,动机有待深思。
事关慕容世家,慕容老爷召集了江湖五大神医,别说解毒,就连那些人中的是什么毒都查不出来。不是他们医术差,而是下毒之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有这种本事的人,魔鬼化身的现任生死门门主——阎君,俨然是个不二人选。
说生死门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一点也不为过。它干的是“受人钱财予人消灾”是的生意,任何事情找上生死门,不计钱多钱少,一句话“没有办不到,只有想不想”。四大堂主带领的属下行事作风各异,却又无一不是人人畏惧的。
而他们最敬爱的魔鬼门主简直就是个传奇。他是何时拜在生死门下的,没人知道。只是突然有一天,一袭黑衣的十二三岁少年,往精英云集的生死门总坛一站,扬言要挑战门主的宝座。或者有人会不屑的说:“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回家吃多几年的奶吧!”但是当时在总坛的精英连一声都不吭。
他戴着一张玄铁面具,留下三孔给两眼一鼻使用,嘴巴以下没遮住。深邃的瞳眸以及唇上噙着最温和无害的笑意,无一不显示着他的慵懒贵气。身上散发出与生俱来的王者威严,扬言挑战门主宝座的语气和那闲适的神态,让人不禁怀疑他说的是不是“今天天气很好!”
明明是个小小少年,却没人敢看轻他半分。用了两日的时间过关斩将,他以生死门创立三百年以来最快的速度登上了门主宝座,所有人心服口服地俯首称下。“好徒弟,生死门交给你了!”拍拍他的肩膀,老门主笑呵呵地功成身退了。
他,无所不能。有人说他是神,有人说他是魔,可以毫无理由地灭门千余人,亦可以在灾区毫无条件地开仓赠粮、赠药、义诊,一切全凭他的喜好。
医毒本是一家,他有着绝世的医术,同时也拥有绝世的毒术,可以让人悄无声息地死去,也可以将踏入棺材的人拖回来。不知是谁说过:“阎君根本不是人,他是阎王的亲弟弟。阎王只会索人命,而阎君除了索人命,还能向阎王抢人命!”
因此,人人虽然敬畏他,但还是前赴后继地向他求医,或许他一个心情大好,就会给你多活几年也说不定。只是人家一个堂堂的大门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找着。
据说,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就只有生死门的四大堂主。如此,人家摘了面具,大摇大摆地从你面前走过去,你也不会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他。
这样一个人物却打招亲大会的主意,无人相信只是为了美人这么简单。一时之间,弄得人心惶惶,又该死的吸引人去探究背后的真相。
唉!所以有时真的不得不佩服人的好奇心!明知有危险偏向死字靠!因此,赶往陵城慕容山庄的人潮不减反增。原先只是一些青年才俊,如今是江湖各路人马都来凑热闹了。
风流四少东方逸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一派的慵懒贵气,据说,他曾拜师六名,每个师父多少是江湖上的人物。但不知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欺师灭祖的事,少则半个月,多则九个月,他必定被踢出师门。至于他在师门学了多少本事没人知道,世人只知他轻功绝妙,偶尔还会使出两手整死人不偿命的下毒功夫,偶尔送出几颗药将半入棺材的拖回阳世。
按他的说法是:救得活是病患命不该绝,若不幸死了则是他好心送人一程,免得活着太痛苦。江湖人眼中,他是个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不敢将他看轻,也绝不会将他看得有多重,大半是看在他背后天下第一家的势力。
此次的中毒事件,连五大神医都束手无策,不知是谁想起了这个混得风生水起的怪胎,竟然接二连三的有人冒出来请他去试试手气。
只是有人打定主意要看戏,懒洋洋的一句“我不是大夫”就将那些人打发掉了。
有一件事大家都不明白,此次中毒的全是青年男子,为何东方逸一行的大好才俊没中毒,反而是东方逸的未婚妻萧宓着了道。这样一个特例更加让人瞩目。当然,也有人猜测:凶手原本的目标是风流四少东方逸,他的未婚妻萧宓不过是阴差阳错地当了替身罢了。
但是这一猜测马上就被推翻了,因为凶手的目标是欲参加慕容三小姐招亲大会的青年才俊,符合条件的朱家兄弟和冷面侍卫都没事,凶手不可能挑上已有婚配的东方四少。所以,萧宓中毒的替身一说,便不成立了。
事件又推向另一波高峰,凶手究竟意欲何为呢?
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在前往陵城的官道上,三匹马随行在侧。骑马的朱家兄弟和紫月迷提高警惕,只是神情难免有点阴沉,就连平日多话的紫月迷也变成闷葫芦了。江清仍旧是一面冷淡,尽责地驾驶马车,而坐在他旁边的芊芊就不太好了,满面憔悴就是忧虑过度了。
最闲适的莫过于马车中的东方逸和萧宓。五月初夏,天气非常暖和,甚至有点炙热。宽阔的车厢内,唇角含笑,白衣胜雪的东方逸仍是一贯的慵懒贵气。反观他怀中的萧宓,脸色苍白,唇色暗紫,软裘加身,再裹一条红色软毯,就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宓儿。”东方逸若有所思地轻唤。
“嗯?”
“对不住,让你受苦了!”生平第一次,他道歉了,因为心疼。
“逸哥哥,你千万别这样说。”萧宓笑得很虚弱,憔悴的脸上却散发不可错认的精灵活泼。冰冷的小手抚上东方逸的俊脸,此刻的他不是慵懒贵气,高高在上的东方四少,而是一个为了心爱女子受苦而心疼的男人。他为她放下了太多面具,她是何德何能,得此之爱啊!身体虽冰寒,心却是暖烘烘的。
“是我任性才要求你这样做的,你跟我道歉,我心里会觉得非常非常愧疚的。”怕他不信,她特别强调了“非常非常”四个字。
“傻瓜。”东方逸轻喟,大掌包住她冰冷的小手,贴在脸上轻轻磨蹭。“就算你没要求,我也不能解了你身上的毒。”
萧宓将“不能解”当成了“解不了”。“逸哥哥,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比起锥心之痛,这种小寒小冷还拖不垮我。好戏才刚开始,我怎能错过呢?”有好戏看,她就开心,至于身上的毒,管不了那么多了。也许阎王会嫌她调皮,不收她小命。就算真的没得救了,至少可以看一场好戏,身边还有心爱的人陪着,她已经知足了。
看着她失去光彩的笑颜,东方逸岂会不知她苦中作乐的想法。当她知道自己中了锥心时,一点恐惧都没有,只是笑着对他说:“逸哥哥,我们有好戏看了。”
五大神医都解不了的毒,萧宓很干脆地替东方逸贴上“解不了”的标签。聪慧如她,马上察觉到凶手的最终目的是冲着他们来的。在他未开口前,她先要求他别帮她解毒,因为她不想见他因解不了毒而自责痛苦。
她想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点滴时光,她要和他快乐度过。既然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么凶手就不会让她死得太快,这出好戏最后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这毒暂时不能解。”东方逸应她的要求不解毒,两人继续过他们的逍遥日子,静观其变。
萧宓是单纯苦中作乐的看好戏,东方逸的心思则大不相同。“不能解”是不可以解,并非解不了。在萧宓中毒时,他便知凶手是挑上他的,只是在未知凶手目的前,他不可以贸然解了她身上的毒。一是他担心凶手会再次下毒,她的身子会承受不了反复的下毒和解毒;二是他还未清楚凶手是为他东方逸而来或是为阎君而来。
要他静观其变可以,但要他看着她每隔六个时辰忍受一次锥心之痛,他做不到。所以他将她的锥心转为寒魄,仿如置身于三九寒天,只要小心呵护还是没问题的。这也算是为这出戏推波助澜吧。
“宓儿,你放心。到了陵城,我会叫杜仲来给你解寒毒。”不忍心她再抱将死之心来看戏,东方逸终究说了出来。不管如何,他自信能护她周全。
“他可以吗?”萧宓不抱多大希望。杜仲身为五大神医当中的中神医,医术是五大神医之首。不是萧宓不相信他的本事,而是这寒魄之毒并不比锥心简单。
“不可以都要可以。”东方逸轻笑,语气非常坚定。这是他给杜仲的新挑战,若实在不行,他不介意帮点小忙。
“咦!”美眸倏地闪亮,看着东方逸胸有成竹的模样,一双软臂自动环住他的颈项,萧宓笑得无比灿烂。可惜因为脸色不太好,显得贼兮兮的。“逸哥哥。”甜甜软软的叫声有点虚弱无力,但无损萧宓的慧黠与活泼。
“其实,无论是锥心亦或者是寒魄都难不倒你,对吧?”
笑意加深,东方逸将她的脑袋按入颈窝中,逸出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他就知道,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埋首颈窝中,美眸依旧眨也不眨地看着东方逸。她的男人好厉害哦!千思万绪终得一句话,萧宓因而骄傲地笑了。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遇上什么事,都要以自身生命安全为优先考量。”
“好,我答应你。”萧宓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有些时候,只要做一个乖女人就行了,不必知道太多东西。况且,如果一开始就了解得太清楚,那么这游戏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