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苏浅,涒末只身一人站于古棺旁神思游走,他纤长的手指划过棺的尘埃,嘴角间却不经意的一笑:苏浅,也许你永远不会知道的...我的用意。
涒末说黑雾之森共隐藏着两条路,一条是通往荒村的鬼路,还有一条则是前往沂连草的生路。可是平常人本就无法分辨真假,鬼路常常出没无常,所以沐苏浅才会误识。
“沐苏浅...沐苏浅...”低低冷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见鬼却先闻鬼声,大概沐苏浅就是这样被引诱至荒村的。
没错,就是这声音,涒末叫苏浅别理它。她手里拿着九滢符,是用来辟邪和寻路的。路上的雾气渐渐多了起来,渐渐看不到来的出路,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凄切的风吹着枯草,发出“嚯嚯”的间隙声音,苏浅在寻觅,不用说,这里远比荒村要好得多,至少没有鬼。苏浅是这样想的。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奇怪,难道又迷路了。苏浅懊悔地想着。
前方沙沙的声音,火种在蔓延,漂浮着,又似在凝望,缭绕着周围的黑暗,火种又不似火种,是磷火,淡淡的蓝,淡淡的冷,仿佛整个空间都被照亮了,磷火很多,很密集,飘洒在半空之上,似是星光,照亮路途。
“既然找到了磷火,那圆石林应该不远了吧。”她嘀咕着慢慢走,行路还是要谨慎,莫不然鬼魂还是会出来的。这是涒末告诉她的。
涒末说南宫弈就在沂连崖的另一端生路等自己,还告诉苏浅,南宫弈会帮自己的。
一想到这个就一脸鄙夷,上空冒着南宫弈那张恶脸,正贼兮兮地对她笑着,似在说:有本事自己去采啊,没用。
苏浅仇视他已经不算不什么了,因为上一代的沐苏浅经常被他整,其实..也不算整,所以恶性循环。
圆石林杂石众多,唯有黑石自然形成的黑溶洞才可以通往崖底,苏浅用金球的光束才可以看清黑溶洞内部的情况,圆圆的石头凹凸不平,在光的照射下,反射光泽,苏浅渐渐融入黑洞内,殊不知,身后向她渐渐伸来的触手!
柔柔的,缓缓地,在她身后打转...“吱呼”的一声,苏浅惊觉回头--空无一物...
是自己太紧张了吧...她这样想。
滑冷冷的湿物体在她身后迅速缠绕上她,将她拖入半空,紧紧地捆绑住她...这触觉,这背脊发凉的感觉...
难道是..蛇!
跌落在地上的金球光芒减大--全身黑色鳞片,红色分叉的舌尖,庞大超乎异常的蛇身,还有晃晃的金黄色蛇眼,尖利地发着吃人的欲望。
黑溶洞能容下它就不错了,她当时是这么想的..明明被缠上了的说,明明蛇是自己最害怕的动物,平日她一见到蛇便会软瘫在地上,可是..这么庞大的蛇,相比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蛇,要好得多,至少自己不用昏过去。
不过,谁来救救我...她哭,难道只能...
青玉器在她身上,因为涒末预料到她会出事一样的,就给她备着。
好,那人接电话了。“什么事?”轻佻的态度依旧。
“我在黑溶洞。”注意,苏浅依旧被蛇紧紧地“抱”着...
“哦。”一声后,就没声了。
“救救我。”这是她犹豫了好久才说出的话。
“你需要我吗?不是不需要我吗?!”对方好似很有耐心的样子,要不是她被擒住,肯定会认为南宫弈在嘲笑她。
“我需要你。”她投降。
“哦!这么容易就屈服,比我想象的容易嘛。”黑洞之内传来男声,接着便是一黑影晃现,不是南宫弈还能有谁!
原来他在!!她在上方怒视着他,语气火冲冲地:“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崖底的吗!”
如星邃的双眸才缓缓地抬头看向黑蛇,完全忽视了苏浅!
过了好久,才假假地惊叹着:“喔!好大!”
...苏浅恶寒--我可以不认识他吗?
黑蛇不屑地盯着南宫弈,鄙夷地用蛇尾扫荡地面。
“喂,别发呆,小心。”上空的苏浅干呆着为他着急。
地面沙尘渐渐散开,南宫弈人影都没了。
“这么厉害,都被拍飞了。唉,可怜的南宫弈,还没救我就先去了西天。”她为自己感到惋惜!
“我怎么觉得你十分幸灾乐祸呢!”她旁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石墨色的紧身袍衣,轻飘飘的,随着墨发,一如既往的坏笑,确实是南宫弈,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飘在半空上看着她。
“我本来还想救你的,现在...”他斜睨着她,一脸鄙视。
“别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示弱。
“我救你等于做好事?我怎么觉得是在做坏事呢!”他疑惑地看着她。
她用眼神示意:你这是在贬低我吗!
他“噗”地一声笑出,浅浅的笑,柔柔的目光。
她呆愣,在沐苏浅的记忆中,他的这种笑是没有的。
被忽视老久的黑蛇感觉很不爽,一张嘴一个激光炮发射出去。
苏浅就发傻了:蛇还会激光炮!!这世道真变了!
差点被击中的南宫弈很是不爽,恶狠狠道:“遇上我,算你倒霉!”
他抬手,风环其中,三秒后...
苏浅如释重负,看着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黑蛇,惋惜道:“真可怜,没死算你走运。”
南宫弈无语:“走吧。”
“哎,这什么香味?”走了一半路,她提出。
刚刚在洞内便早已察觉,眼下越走越深,奇香也越浓。
“等等就知道了,”他转头看着她,金光的注视下,静静地,唯有他的声音回响,若有若无的笑。
出了暗洞,便是一颗高达千丈,直冲入天际的古树,树梢的百花如落蕊,细嫩却透着微弱的蓝光,照亮黑漆漆的森林,就似,就好像大千世界中一颗傲世独立的千罗树。
沐苏浅呆呆地望着,白花星星点点地散落,如星光,又如浮丝。
她信手拈来一片花瓣,静闻,冥思,内心空空的,无法洞悉。
摇摇头,不再思,不再想,不再顾...只想快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