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见韩正英等人分成两处,略作犹豫,跟上周五马六二人。只见他们绕过几条小巷上了大道,见到路旁一座两层酒楼,门口挂了好大一个牌匾,匾名醉客居,周五马六径直上了二楼,看到左旁临街的大桌上坐了三人,二男一女,两个男的均是二十多岁,左手一个英气逼人,一身劲装,此人姓付名天国,加入神斧帮不过三年,因屡建奇功被帮主梅力鼎封为二帮主,听说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姿容俏丽,乃是梅帮主的小妹梅红,另一个青年男子则是少门主孙开亮,长得倒也白白净净。那少年便就近找个旁席坐下。
周五、马六二人走到三人面前道:“梅姑娘、孙少门主、付帮主,我们二公子遇上一点急事,不能来此赴约,还请三位见谅。”
“什么事比咱们兄弟聚会还来得急,下次见面可得好好说说你们公子不可。”孙开亮道。
“孙大哥,韩二公子定是遇上急事,你也不要为难周五兄弟,早些让他回去复命吧!”付天国道。
“既然付帮主这么说了,你二人就回去吧”孙开亮道。周五二人连连称是,转身下楼去了。
那隔席而坐的少年姓王名风,师出江湖异人,因排行第七,众师兄也都喊他王七,倒很少有人再叫他真名了。最近师傅命他们师兄弟几人下山历练历练,他为人喜欢合群,不喜独来独往的,本想找位师兄同行,不想众师兄都想独来独往,不带他同行,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三师傅见他为难,说自己和飞鹰镖局李玉儿有点同门关系,就让他前往拜见同门长辈,也好有个照应。王七性格疏懒,不喜打扮,衣服没穿几天就不成个样子,飞鹰镖局衙门大,门槛高,门卫见他衣裳破旧不给通传,他原本就和李玉儿不熟悉,心想不见也罢,打算在洛阳闲逛几天。不料正逢韩正英外出,见他的随从嚣张跋扈,就出手惩戒了下,心想都是同辈中人,不会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不想韩正英为人护短,没说上几句便赏了一根醉蜂针,要不是自己对毒术还颇有研究,早就栽了一个大跟斗,当下易容成另一个小乞丐用本门特制的无影刺伤了韩正英,闲着无聊,倒想见识一下韩正英的狐朋狗友,他天生好动,见了孙开亮尤其生厌,心思一转,便打定了主意。
只见他端了自己的饭菜径直走到那三人桌旁,道:“借光,借光,小弟王七,靠窗热闹,三位行个方便,小弟借坐了。”说完也不容其他三人答应,就一屁股坐下。
付、孙二人猛的一怔,那少女也是一呆,三人齐刷刷望着王七,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要知道神斧帮、大刀门都是洛阳三大派之一,在江湖上也都是响当当的门派,而且还做些绿林生意,所有洛阳市民都畏之如虎,能不打交道绝不会打交道,象王七这样挤上他们桌子吃饭,他们可以说是一辈子,不,一小半辈子还没有遇见过。最后还是那少女先开口道:“哪里冒出来的傻子,居然有胆量挤到咱们桌上来?”
“怎么会挤,你们不是明明多了一方吗?”王七仍然一脸呆相,傻望着另外三人。
那孙少门主已是大怒:“小子快滚,要不然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好啊,我从小别人就对我太客气了,好生不习惯。我正想知道别人是么样对我不客气的?”王七望着孙开亮,仿佛很希望看到自己受到不客气的待遇。
孙开亮伸出右手,疾向王七脉门扣去,王七躲避不及被抓了个正着,顿时动弹不得。孙开亮用力一甩,想把他扔出窗外,不想王七竟朝他怀里滚来,孙开亮连忙用力一,将王七整个身子旋了出去,说来也巧,正好落在那少女身边,而且好象全身僵硬,又向那少女身上倒去,那少女不由尖叫一声,连忙闪开,身倒也迅捷。那付天国上来一扶,王七倒也没摔到地上,付天国道:“小兄弟,站好了。”
王七不由投去感激的一瞥,心想还是这个劲装少年心眼稍好,感激的话还未说出口,只觉身上一阵电麻,已被付天国连封几大穴道,这下真正动弹不得,站在那里好不尴尬,这才知道眼前这三人虽坐在一起,这付天国的武功可远比另两人高明。
“咦,怎么了?中风了?”那少女见付天国制住了王七,站在一旁幸灾乐祸,惹得其他酒客哄笑不止。
王七心中虽惊,暗用师门颠倒穴位解了自己被封穴道。
孙开亮道:“这位小兄弟可是腰痛,要不梅姑娘替他捶捶。”
“呸,这样的小角色,本姑娘可没兴趣玩。”梅红不屑一顾。
看来这几人平时也是逗人为乐,戏弄戏弄他们也当是以牙还牙罢了。
那孙开亮走到王七身边,准备三拳两脚把他打倒在地,不料才触及王七,一股强大的内力传过来,紧接着自己被点了穴道,自己便也如王七一般弯者腰站在那里。
此时王七倒是站直了身子,道:“好,腰痛传给了你,多谢这位大哥好心肠,救小弟于水火之中。”
付天国和姓梅的少女一阵错愕,方知眼前着小子不是简单人物,那付天国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敢到洛阳撒野?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王七还未答话,孙开亮却道:“臭小子,有本事放了大爷,与大爷斗一斗,看看谁厉害?”
“那我可不干,我的武功怎么及得上孙少门主,就是这位小姑娘我也不一定打得过。”
听了此话,梅红道:“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怎么还不解开他的穴道?”
“那可不行,我的武功不及你们,不放他,与你们还有得一谈,放了,我岂不成了砧板上的肉?”
“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本姑娘就不信解不开你点的穴道?”要知梅红自身武功虽然不高,但身边有不少功夫高明之人,见识相当广博,很知道几种点穴解穴的方。当下在孙开亮胸前推拿了几下,不料王七点的穴道极为怪异,那少女一连换了几种手均解之不开,倒把孙开亮弄得怪叫不止,不由一脸苦像站在一旁。
“怎么样?小姑娘,小哥说的不错吧?”王七看着梅红的苦脸倒是乐了起来。
付天国暗思这少年被自己点了穴道,顷刻就自己解开了,他年纪幼小,武功不见得有多高深,看来一定会别的古怪点穴解穴。他衣裳不整,看来不象武当少林等名门正派出身,可旁门中最近十年都没有出什么了不得的高手了,听说丐帮卧虎藏龙,这小子难道出身丐帮不成。
付天国还在思量,一旁的梅红可没闲着,道:“这位小哥,你点穴的功夫真够厉害,可不可以教教小妹?”
“那可不行,教了你,那还不一传十、十传百,我这门功夫就不灵光了,以后碰上人,不就吃瘪了,我师傅说了,本门武功不可以随便传给别人。这位少门主只不过几个时辰不能动弹而已,又不会掉两斤肉。”
“臭小子,你到底要怎么样?”孙开亮此时已是气到极处。他有不少手下都还在楼下吃饭,幸亏没听见楼上的声音跑上来,如果给自己手下看到这般模样,那可算是丢人到家了,不过二楼的食客也不少,这时见他吃了亏,都不敢发笑,远远坐着蛐蛐拱拱的,想也不是什么好话,好有些胆小的已经下楼离开了。
“呵呵,我也不想怎么样?实际上,我只想在这桌上吃碗饭而已。”付天国三人和楼上的众食客都莫名其妙,想不到王七提出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为了这么点小事情就要得罪洛阳两霸,那可是大大的不划算,很多人都暗暗为这不知厚薄的年轻人的未来担心。
“这还不简单,你解开这位付少门主的穴道,我就让在这桌上安安稳稳吃饭。”梅红性格简单,顺口就把王七的话接了过去。
“这可不行,你一个小姑娘说话能算吗?我要那两位大男人都同意了才行。”
那梅红杏眼圆睁,“怎么,本姑娘会骗你不成。”
“你当然不会骗我,不过到时候你让我吃,这两位大哥不让我吃,你管得住他们么?”
“这个不用你操心,本姑娘自有办。”须知梅红乃神斧帮帮主的妹妹,付二帮主自会让她三分,至于孙开亮孙少门主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时代真是变了,我师傅教我的真是大不一样,居然大的听小的,男人听女人的。”王七说完将手伸入孙开亮怀中。
孙开亮不由大叫“臭小子,你干什么?”
“解穴呀!”
“解穴用得着这样?”
“呸,难道我还占你便宜不成,我解穴术乃不传之密,焉能当众解穴。”
孙开亮气得直咬牙,偏偏有求于人,加上王七自有他的一番歪理,一时也驳他不回。却不想点穴也是拜王七所赐,此时还狠不得还要感谢人家。三人中孙开亮、梅红都是性格简单之辈,最为精明的付天国却在一直思索王七的来历,弄得三人都被王七逗得团团转。
王七在孙开亮怀里摸了一阵,终于解开了他的穴道,那孙开亮提拳要揍他,却被梅红用眼色制止。梅红此时倒是聪明了一回,要知道如果付天国不出手,孙开亮、梅红二人合力也一定不是王七的对手。要是孙开亮先出手,付天国后出手相帮,传到江湖上,说不定成了洛阳三杰合斗无名小乞丐,他们都是名门世家,对这些江湖虚名都十分看重,如果真传成那个样子,大哥肯定不会再让她随意走动江湖了。
王七道:“大哥,我与你解穴,不痛不痒的,况且隔着你的小衣,你又没有吃亏”。说完埋头吃饭,便不在抬头,就如陡然间又聋又哑了一般,其他三人和众食客也大感诧异。但这个小刹星没做声,众人也无人讲话。孙开亮、付天国、梅红三人在当地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被这个不知来历的毛头小子捉弄了够,一点脾气也没有,王七没讲话,他们也不贸然接口。
王七一连吃了三大碗饭,抬起头,见孙开亮三人仍瞪着自己,说道:“怎么,我吃的也不多拉,三位都是豪客,就把小弟的帐一起付了吧?”
付天国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当下将手伸入怀中取银子,不料怀里已是空空如也,早上带的银子已是不翼而飞。
孙开亮、梅红见此情形不由也向怀里摸去,亦是空空。三人不由怒目望向王七,只有王七才有机会接近他们,况且整个洛阳城也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怎么,没钱也不用做出这等样子来,凭各位的身份,想来一向挂帐的,但我不喜欢那样,大不了我替你们付了。”说完,高声喊道:“小二,结帐”。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拿出几块银子扔在桌上,“不用找了”,说完一个燕子穿云飞出窗外。
孙开亮见那钱袋正是自己的,与付天国、梅红对视了一眼,三人亦是从窗外飞了出去,见有人朝城东逃去,便立马追去。
四人一前三后一直追到城外,陡见前面那人猛的停住,转过身来,把后面三人吓了一跳,原来追的是一个老乞丐,胡子一大把,头发也是花白,哪里是王七。
那老乞丐道:“哪里来的三个小娃娃,追爷爷做什么?”
三人憋了一肚子气,还气喘嘘嘘的,梅红怒道:“哪里来的老叫化,没事在街上疯跑什么?”要不是这个老乞丐猛跑,三人在楼下寻一阵,一定可以王七抓住出口恶气。
“呵呵!我不跑,你们怎么会跟来,你们不来,我的口信谁给我捎去?”
原来这老乞丐特地引他们出来,孙、梅两家在洛阳城确有势力,由于家中长辈不让他们随意行走江湖,梅红的大哥还特地派二帮主付天国贴身保护,附近人物不敢惹他们,日子过得十分无聊,这天碰上几件怪事,虽然大感气愤,颇失脸面,却也颇为兴奋,不象以前终日无事。
“爷爷也不瞒你们几个小辈,爷爷是丐帮的七袋长老洪昆,今天陪帮主的关门弟子王风来此逛逛。”那老丐将韩正英伤人和受伤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他不会说出那是王七一人的杰作。接着说:“飞鹰镖局虽然厉害,可我丐帮有十万之众,那韩正英伤了我家少帮主,就等咱们兴师问罪吧。”老丐讲这话时,那付天国听的格外仔细,难道他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你是叫我们通知韩总镖头让他当心点?”梅红道。
那老丐摸摸胡须不答话。
“哼,你叫咱们去就去,我们可有什么好处?”
“好处,这还不简单。”只见老丐从怀里取出三件物事,分别掷向三人,赫然是刚才被王七偷去的钱袋。
梅红怒道:“老教化,那臭小子王七是你什么人?”
“哦,他是爷爷的小徒弟,你们连他也奈何不了,怎么想和爷爷动手啊?”
那孙开亮的武功本不过三流角色,仗着地头蛇的作用才没有受欺负,没有绝对的把握他可不干,那王七也要仗着三人他才敢动手,那老丐还是王七的师傅他可不愿意去碰。
那梅红的武功不过与孙开亮是伯仲之间,但她从小骄横任性,此时就要上前动手,被付天国一把拉住,道:“二姑娘,咱们先回去,以后在和他计较。”那梅红挣脱不开,被拉走了。
那老丐待他们走远,找个僻静处,一把扯下白胡子,用布擦了擦脸,仍是王七这个淘气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