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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谲心慌慌 第56章 醒梦空(含尾声)

开车行驶到了一个岔路口,右边是公司,左边是何南征的心理诊所,右行信号灯还处于等待状态,左行信号灯却已经亮了起来,后面的一辆消防车冲我狂按喇叭。

通常遇到这种执行公务的车辆,司机们只能让开道路,我急忙左打方向,朝着左边的辅路驶去。

途径吴中大厦时,见16层的心理诊所还亮着灯,我便把车拐进了楼下我爱我家房产的免费停车位上,走下车,锁好车门。

等了几分钟电梯,在电梯门开启的一瞬间,瞳孔骤然一聚,我看见电梯里站着一个老太婆,面无表情地扶着她的垃圾车。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踌躇了片刻,在电梯即将关闭前迈了进去,本以为她会问我有没有要扔的东西,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身后传来任何声音,我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电梯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忐忑地走出电梯,我又禁不住回头看去,收垃圾的阿婆还是站在那个位置,没有表情地扶着垃圾车。

问诊室内,何南征正对着一份病历愁眉紧锁,从不吸烟的她却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多出几个烟头,显然此刻是为了某个病人而劳心费神。

“何医师,这是您的咖啡!”秘书把一杯咖啡放在了她面前,静候在一边。

何南征从思考中回过神,看了下时间已经9点多了,便对秘书道:“这么晚了,你可以下班了!”

秘书望了眼门外,这才低下身在她耳边小声道:“27号病人就在门外,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何南征闻言不禁皱眉,赶忙把手边的病历藏了起来,又取出另一份病历放在桌上,整理了一下慌了的神色,对秘书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我站在门外望着楼道的尽头,那片黑暗之中隐约有一个人的身影,似曾相识的熟悉,秘书走到我身边,轻道:“文总,让您久等了,您可以进去了!”

我仍对着楼道,低声问她:“你有没有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

秘书诧异地看着我说:“没有呀!这层楼除了我们的诊所之外,只有一家教育机构,不过他们下班比较早,每天到了这个时候就没人了!”

我指着前方的黑暗,肯定地道:“你看,他就在那笑呢!”

女孩子本来就胆小,她有些害怕地说:“文总,你可真爱开玩笑!”

我忽然有些生气了,转过头盯着她:“你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我们之间维持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一分钟过去了,我仍定定地盯着何南征的秘书,犹如死水一般的目光,看得她一阵阵不自在,甚至有些后背发凉。

最后,当她的忍耐力已经达到顶点时,何南征终于出现在我们身后,岔开了我冰冷的目光,假到不能再假的微笑着道:“文浩,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我从她同样不自在的脸上收回目光,走进了问诊室,何南征对着心神不定的秘书安慰了几句,我却清楚地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秘书用极小的声音说要不要报警,何南征怕被我听到,立刻瞪了她一眼,打发她下班了。

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不动声色地坐在催眠椅上,见我没有准备开口的意思,何南征主动开口道:“最近休息不太好吧,你脸色这么差!”

沉默一下,我难掩疲惫地道:“其实不太好,偶尔会失眠!”

何南征倒了杯水递给我,然后走回到座位上,一边整理桌面一边低着头说:“你不用太紧张,我们就聊聊天吧,放松一点,跟我讲一讲你的压力!”

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支香烟,正要打着的时候,何南征抬起头道:“我这里是不能吸烟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把面前的烟灰缸用台历挡住,里面放着四五个女士香烟的烟头,我故意不去理会她这些小动作,继续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淡淡地吸了一口烟雾,平静地道:“我好像又能看见鬼了”

何南征立时握紧了手中的铅笔,微微紧张地道:“怎么又提起这些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如果你不遵守这些规则,你就没得救了!”

她随后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我说真的!”

我平静地望着她道:“你知道吗?这一年中我不断改变着自己,让自己变成你们眼中正常的样子,我是那样相信你们,直到现在我依然这样觉得,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话锋一转,我的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可是,何医生,不管你装得多么努力,你看我的眼神就是在看一个病人!”

何南征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用微笑掩饰道:“文浩,我想你误会我了,就算不把我当成朋友,但我还是一名心理医生,我工作就是要把他们的病治好!”

“何医生,假装关心你的病人会不会很累,我没有误会任何人,而且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永远都无法治好我,因为我根本就没病!”

我猛地起身,两步站在她面前,中间只隔了一张桌子,对她怒目而视,从我改口叫她何医生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友情便已破裂,我不再相信她那些虚情假意的关心,我厌恶她口是心非的嘴脸,对我的隐瞒,就是一种不可原谅的背叛。

何南征惊魂未定地看着我,安抚我道:“文浩,你先听我说,你冷静一下,我们没有人认为你有病,你只是太累了,在医学上这种现象被称为创伤后精神失调,会导致轻微的抑郁症和妄想症,是完全可以被治愈的!”

我保持着愤怒伸出手道:“创伤后精神失调?你不要再骗我了,把病历拿给我!”

何南征的目光落在了我手臂露出的一角纱布,然后愣住,忽然离开了座椅,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臂,捏痛那些环绕的伤口,却是比我还要愤怒地道:“看看你对自己做了什么?你到底还是杀死自己多少次才算够,没兴趣就硬培养个兴趣出来,不能专心就强迫自己认真,再做噩梦就多吃点饭把它给忘了,我们都相信你能好起来,为什么你要这样伤害自己!”

甩开了她握着我胳膊的手,想起疯人院的那件事,有污点的东西很容易去掌控,那些污点越大,我蹂蹥起来就越不需要内疚,甚至隐隐快意:“够了!不要以为自己穿上白大褂就是天使了,你那些肮脏龌龊的光荣事迹不需要我提醒你吧,快把病历给我!”

何南征有一刻茫然,似是自尊心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轻微的呼吸急促:“我承认催眠整合系统是有缺陷的,也是不能被大众认可的,这世界上每年有一百万人死于自杀,我只想治好我的病人,至于采用什么样的手段我真的不在乎!”

“你想要病历是吗?拿去好了!”

她拿起桌上的一份病历推了过来,转身面对着窗外,手握着嘴拼命不让自己发出软弱的声音,竟是无声地哭了,

望着她难过的背影,也许我和她永远不会再有交谈,当我走出这个房间,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可是这个女人的温柔却在瞬间让我恍惚起来。

翻开病历扫了过去,病历写满了关于我每次治疗的记录,用药的剂量以及引导式浅催眠疗法,直至看到最后一页写道:“病人创伤后思维失调引发的轻微妄想症及中度抑郁症均已得到缓解,该病患已完全康复,无需继续治疗!”

合上病历本,回想我刚才的过激行为,我又伤害了一个真心对我的人,不过,我并不讨厌自己这样的性格,做错了事就理直气壮的错到底,道歉的话说出来太虚伪,索性直接默默地走开,虽然我会承受更多的伤害,来自内心的谴责和歉仄,我都会默默地承受,却不能习惯总是在忽然清醒后才发现失去了一切……

何南征望着楼下丰田车晃了晃车灯,缓缓驶离了视野,月光照射在她明彻的眼睛之中,闪动的泪光中有一种痛如刀绞般的难过,搁浅在动人而憔悴的容颜上。

转身走回到座位,翻出之前藏在抽屉里的25号病历,资料所附照片赫然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

姓名:文浩

职业:签约网络作家

病症病因:2010年女友车祸殒命,悲伤过度引发妄想症,精神分裂症,多重人格

第一次治疗:给予氯丙嗪奋反静等治疗后,缓解后出院,先后于10-12年期间在总院三次住院,均诊断精神分裂症,给予氯丙嗪奋反静治疗,好转出院。

13年病情加重,表现为耳闻人语,夜眠差,自言自语,行为紊乱,猜疑,冲动,具极端攻击倾向。

第五次住本院,诊断精神分裂症,给予氯丙嗪氯氮平治疗后出院。

15年5月病情出现反复,表现:耳闻人语,说自己可以见鬼,自称“李双阳”的女鬼终日陪伴在其左右,近一月来病情加重表现,易激惹,企图凶杀,被厉鬼追逐,要自己自杀,把刀乱舞,影响社区安全,夜眠差等,劝说无效,被强制隔离治疗。

根据CCMD-3精神分裂症诊断标准:

一、病状标准。被害妄想,夸大妄想,幻听,情感反应不协调,意志要求减弱。

二、严重程度标准:

自知力无,社会功能受损

治疗方式:整合催眠疗法,治疗目的:重塑人格治疗结果:六种人格全部剔除,病人情绪低落,有自残行为,病情逐步稳定!

看到这里,何南征再也忍不住泛滥的泪,痛苦的哭出了声音,却仍用坚强有力的笔尖在病历的最后,写出一句:“2016年7月16日,病情再度出现异变,第七人格出现!”

“姗姗!对不起,姐姐还能没能把他治好...”

伏在病历本上哭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收住了那些晶莹剔透的伤心,当她把手伸向抽屉里的烟盒,忽然发现放在里面的录音笔不见了,那是一只专属于25号病人的恍惚催眠录音。

凌晨两点,一个人坐在公司的天台上看着星星,耳朵里塞着耳机,录音笔中的对话内容像是在叙述一部断章的故事,不断在脑海中反射出那些我遗失了的记忆空白。

夜空月光太强烈,云太深,星星仿佛比我还寂寞,我已经厌倦了不停去填补这种空虚。

我的爱只活在过去,我执着那些幻想出来的美好,并把孩子般无助的悲伤放大,可以去忽略现在。

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也许过几年后,又会开始回忆今天这些失去的,然后继续锁住自己,要死不活。

我这样的人啊!就像妖孽执意现形于烈日下,魂飞魄散也不值怜悯。

有人悄无声息地接近,站在我旁边的水泥台上,慵懒而熟悉的声音:“站在这里可以把城市的灯光尽收眼底,真是不错呢!”

我没有回头,只淡淡地对李双阳,对着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第一天上班的感觉如何?”

李双阳在我身边坐下,把头轻靠在我的肩头,很享受这样的夜风,同时也把手挽上了我的手臂:“第一天就加班到2点,可见我有多热爱这份工作还有你!”

我忍住隐隐作痛的思念不去看她的脸,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去面对她,我甚至开始恐惧自己幻想出来的美好。

“一直以来,我最怕的就是寂寞,我知道梦总会醒的,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害怕,依然敏感,即使再封闭自己,还是会感到快乐,因为一直有你在,可是现在,我似乎快失去你了!”

她低下头冲我微笑,很温柔的样子,轻轻地,伸出手去,李双阳又将我拥紧了几分,微风吹过,她鬓边的秀发轻轻飘动,有几丝落在我的脸上。

我忽然就笑了,在微笑里泛着泪光说:“谢谢你,在最深的绝望里,还能借我一个温暖的怀抱,如果还是有想哭的冲动,那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们!”

“少了你们任何一个,我的故事都不会有终点!”

夜色中我的神情阴冷无生机,悲伤无血色蜷缩地依靠在她的怀里,目光没有聚焦地看向远处,再也分不清城市的灯光和星光,只剩下一片在泪光模糊的五彩缤纷,这片黑黑的地就这么温暖了起来。

尾声

高高的天台上印衬出了淡淡地猩红色,霞光的范围慢慢地缩小,太阳,终于露出了头,终于驱散了漫长的夜,冰冷无止尽的夜。

何南征望着晨光中静谧的身影,就这般静静地守护他一夜,远远地注视着他沉浸在绵长的疼痛里,始终没有走过去。

天边已经隐隐亮了起来,她知道他的伤才刚刚睡着,残余的夜色将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憔悴的面容几度愁伤?

“文浩....”

担心地轻唤一声,男子依然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台上,像是从梦中惊醒时的无助和彷徨,他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又心满意足地再次平静的睡着。

“叮咛~”

刀子从左手滑落,和煦霞光覆盖的范围下,那鲜血如妖冶的花瓣片片凋零在男子身下,从手腕流淌到水泥台上。

何南征扑倒在男子身前,一边压着从伤口渤渤流出的血,用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着,责怪着,那伤口是如此的深,让她不忍去看,不敢再看。

“文浩,你怎么这么傻,难道...你不想回来吗?”

他的面容却是那么地安详,淡淡地笑着,那样清秀帅气的脸上,再没有一点忧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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