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了吗?”我立刻去问葱哥。
“听到什么?”葱哥诧异地问我。
看葱哥的反应我便明白原因了。虽然现在水库桥这边并不算暗,不过阳光已经完全照不到这边来了,在这种时候听到一些古怪的声音也不足为奇。我抬手示意葱哥暂时不要出声,而我则继续侧着耳朵朝着我认为是声音传来的方向听。
“好冷……”
那声音又来了,很幽怨,很凄凉,而且还有咕嘟咕嘟的水泡声。不过我还是无法确认声音的具体来源,只能闭上眼睛继续等着。
“好冷……好黑……谁来救救我?”
“你在哪?!”我大声喊了句。
对方并没有回应,又过了一会,她的声音才再次传入我的耳朵,只不过她并没有对我进行任何正面的回答,只是不停地重复着之前那句“好冷”、“好黑”。
“什么情况?你听到什么了?”葱哥好奇地盯着我问。
“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有水声。”我如实回答说。
“水声?那就是在桥下了!咱俩下去?”葱哥说完,就准备往桥边的楼梯走。
我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也跟着葱哥一起过去了。
桥的侧面有一个折返的石台阶,从台阶下去便是河岸边,岸边有石头台,貌似是夏天的时候供人在这边行走、钓鱼的。
我站在石台边,看了眼下面结冰的河面问:“下去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冰已经冻结实了。”说完,葱哥也给我打了个样,直接翻身跳下石台,咕咚一声落在了冰面了。葱哥1米9出头的身高,又是个大块头,体重不说200斤也差不了多少,他都没掉进冰里,那我心里也能踏实一点了。
冰面距离石台大概有1米的距离。
平时别说是1米,就算是两米、三米,我往下跳都不带含糊的,但下面是冰,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我手扶着石台,小心地翻身下来,尽量轻地落在冰面上,动作就像猫一样。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害怕呢?”葱哥斜着嘴角笑着问。
我假笑着摇了下头,“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先别出声了,我再听听那女人的声音从哪来的。”
葱哥肩膀一耸,然后便闭了嘴不再出声,只在冰面上四处走动着。
我深呼了一口气,接着也开始小心地在冰面上挪动脚步,同时用很低的声音问:“你在哪?回答我。”
咕嘟……
一声气泡的声响钻进了我的耳朵,那感觉很奇妙,就像声音是从我肚子里发出来,并向上传导到我的脑袋里一样。
“好冷啊……我真的好冷……”
那女人的声音又出现了!而这一次她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我似乎可以分辨出那声音的来向了,在我左前方!我抬起头朝着我感觉到的声音方向望过去,不知是不是巧合,葱哥也正好走在了那个方向上。
“我靠!”
突然葱哥大喊了一声,他整个身体也猛地一斜,一条腿竟然掉进了冰窟窿里,我赶紧往他那边跑。
葱哥的块头太大了,他很难用一条腿控制住身体的平衡,只坚持了不到1秒,他整个人就噗通一下全都掉进了冰窟窿里。不过他很快就扑腾了上来,然后抓着冰面想往上面爬,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没办法自己上来。
“我马上过来了!”我一边喊一边往那边跑着,不过冰面上那一层薄薄的雪却让我根本没办法提起速度,而就在我龟速一般朝葱哥那边跑时,我也发现葱哥的肩膀上挂着一只被冻成苍蓝色的纤细胳膊,一双手紧紧抓着葱哥胸口的衣服,好像要借着他往上爬。
“葱哥!念咒,有鬼在你背上!”我赶紧喊了句。
“念……”葱哥喊了一声,但很快身体又往下沉,还呛了一口水。
我一看这情况就赶紧摸出一张符纸,用八阳咒快速开光,在快要跑到那冰窟窿跟前时,我赶紧半卧在冰面上,增加身体与冰面的接触面积以减小压力,之后再慢慢靠近葱哥,并将手里的符纸拍在他的肩膀上。
“啊!”
一个尖锐的喊叫声随之响起,紧接着葱哥呼地一下就从冰窟窿里站了起来,那水估计都没不过他的肚脐。
这情况很奇怪!
葱哥之前说过的,这桥下的水最深也就到人胸口,根本淹不死人,实际情况来看也确实是如此,可是刚刚葱哥在水里扑腾的时候,却像是掉进了更深一些的地方。
显然,这一切都跟刚才葱哥背后的鬼有关联!
不过现在并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我赶紧继续半卧着靠过去,然后将葱哥从冰窟窿里拽了出来。
刚一上来,葱哥立刻骂道:“靠的!哪个孙子在冰上钻窟窿钓鱼了!”
“估计不是钓鱼,是抛尸!”我严肃地回应道。
“抛不抛尸的待会再说吧,我马上就要冻死了,先回车里去。”葱哥抱着两个肩膀,一边哆嗦着一边跑向桥边的台阶。到了车边,他先把湿衣服脱了精光,然后进到车里拿了条毯子包住全身,又发动起车子,把暖风开到了最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车里准备一条毯子,不过这玩意还真就用上了。
我在车边问他:“以你的关系,能叫来警察到冰窟窿里挖尸体吗?”
“应该是没问题的,我跟市局的几个领导关系都不错。不过你得确定那下面确实有尸体,不然我的名声就坏了。”葱哥哆嗦着回答说。
“嗯,那我再回去看一看,你先在里面暖和着。”
说完,我转身下了台阶,又返回到了葱哥刚刚掉进的那个冰窟窿。
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去江边玩,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当时差点就被淹死了,真是没被鬼抓进阴曹地府却险些自己作死。也因为这事,所以我到现在都不会游泳,对冰面更是存有阴影。
我不敢靠得太近,在距离并窟窿还有5、6米远的地方就站住了,然后低声问道:“刚才谁在下面,我能听到你说话,回答我。”
这次我并没有立刻听到回应声,这或许跟我刚才对她用了镇鬼符有关。
我并没有着急,而是在冰上等了几分钟。过了一会,那气泡的声音又出现了,紧接着女人的声音又来了,这次她不只是说黑、说冷,还伴着惊恐绝望的尖叫。
“我能帮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在哪,你得给我一个位置。”我连忙安抚道。
她的喊叫声立刻停止了,紧接着,一个女人从冰窟窿里面慢慢站了出来,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头发披散着看不到脸,只在头发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以及半边苍白的嘴唇。
“你在这下面?”我指着冰窟窿问。
她僵硬地摇了摇头。
“那在哪?”
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将头转向河流下游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说,你被人扔到了这冰窟窿里,然后你的尸体顺着河漂走了,对吧?”我进一步确认着。
她转回头看着我,但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你能给我指出你尸体漂到哪了吗?最好是具体一点。”
她再一次僵硬地摇了下头,然后她竟抬起胳膊朝着我招手,明显是在示意我过去。
我并不怕她,但我害怕她所在的那个冰窟窿。我闭着眼睛连续做了三次深呼吸,以此来给自己鼓足勇气,并在心里默默安抚自己说:这水不深,淹不死人,顶多就是回车里跟个花和尚裹一条毯子而已,丢人不要紧,不会送命才是关键。
不会死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一番心理暗示过后,我开始朝着那女人走过去,只是我的步子依旧缓慢且小心。
就在我距离那女人还有一米的距离时,那女的突然从冰水里蹿了出来,并张开两臂扑向我,好像是准备把我拽进水里一样!
我本能地伸手摸向怀里的符纸,并且抬起脚准备把她踹回去,可我的动作只做到了一半便停住了。我看到了她头发缝隙中露出的那只眼睛,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她并不是在袭击我,只是在向我求救。
我的脚最终也没有踹出去,我的手也松开了本已抓住的纸符。
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刺骨的寒意瞬间遍布了我的全身,我猛一激灵,眼睛也不受控地眨了一下,而就在我眨眼的一瞬,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并没有站在桥下的冰面的,而是回到了城市里,我身后是高楼大厦,前面是宽阔的街道,时间似乎已是午夜,而高大的白虎与我并肩而立,这感觉奇妙至极——我想,这大概便是所谓的通灵了。
一阵汽车喇叭响将我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一辆出租汽车靠着路边减慢车速驶了过来,司机放下车窗,笑着朝我问:“上车吗?”
我并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他问的并不是我。
果然,一个女人突然冒了出来,感觉就像是从我的身体里走出来的一样。她身材高挑,打扮得时尚且性感,不过她走路有些晃,看起来像是喝醉了。她坐到了车后座,然后含糊地说了个地点,车子随即驶离了路边。
白虎轻轻碰了我一下,然后朝着远去的车尾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叫声,就像我平时只用意念便可以传达我的意图一样,这次它想做什么我也清楚地感知到了。我翻身骑到了白虎的背上,它驮着我快速在公路上奔跑起来,很快便追上了那辆出租车。